他是如此的普通,普通得就象是原野上随处可见的狗尾巴草。黝黑的脸上挂着闽南人的特征,走在人群中,他和普通百姓毫无二致,只是他那略微隆起的背影,有着让人浮想联翩的内涵,令人很自然就想起了那在黑土地上默默劳作的牛。
当兵时,他是军营里初生的牛犊
五十五年前,林辽经出生在厦门同安,在七个兄弟中排第五。
1965年只有17岁的他来到当时在连江的野战军某部参军。1969年珍宝岛战争爆发,已成为排级军官任司务长的林辽经随部分部队赴山西侯马市参加当时著名的“五保卫”工作。他的军营生活就在那冰天雪地的北方度过,直到1978年转业到光泽。
那段生活是老林一生中最难忘的日子,但令他更难忘的是认识了留给他深刻记忆的杨成武将军。
老林清楚地记得,1970年底杨将军一家被软禁在侯马市中条山一幢独立的两层楼房中。老林因为老实能干被抽去负责后勤工作。当时的保卫工作非常严密,老林并不知楼中关的是谁,只知是个受迫害的大人物,他每天默默地采购他们及保卫看守人员的生活用品,从不多问什么。
1971年“9﹒13”林彪事件之后,那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才有所缓和。老林偶尔可以到那楼二层楼上晒太阳,有机会接触杨将军一家。老林说杨将军虽然威风凛凛却和蔼可亲,加上他是福建上杭人,和老林相互听得懂自己的家乡话,关系自然近了一层。是啊!在那种特殊年月的遥远北方,突然听到乡音,是多么叫人激动和难忘的事。更巧的是负责看守工作的保卫科长也是上杭人。他们都很同情杨将军的遭遇,便冒险替他送信。和搞地下工作一样,保卫科长把信缝在一个黑布袋里,然后夹在老林的布鞋鞋帮中,老林便利用外出采购的机会,直接把信送到北京解放军总政治部一位负责同志的手中。老林说送信时还不知眼前的老乡将军就是大名鼎鼎的杨成武,当时只是出于义愤和年轻人的血性才去冒险的,如果当时被发现了,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事后杨将军表扬他是“初生的牛犊不畏虎”。不知是否那封信起了作用,反正1971年春节过后,杨将军就重新回到了北京。走的时候,杨将军拉着老林的手,对给他送行的军官们说:“小林为人厚道,办事可靠,要把他留在部队里”。
军营中的林辽经,工作也像牛一样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十四年间,他当过干事、仓管员、排长、司务长、团参谋。无论在哪个岗位,他都受到领导的赞扬和战士的好评。转业时,部队给他定为21级。
转业后,他是贫困户心中的孺子牛
说到转业,那带有浪漫色彩的往事便浮现在老林记忆的荧屏上。1971年老林到光泽探亲,认识了美丽的17岁少女吴燕倪。一个情窦初开、活泼聪慧﹔一个青春年少、老实憨厚。两人很快坠入情网,经部队批准后于1973年成婚。1978年岳父母一家移居香港,为了照顾娇妻幼子,老林做出了一生中最艰难的选择──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兵营,转业到了第二故乡光泽。
转业时途经福州,想起杨将军的厚望,他觉得惭愧,又受几个战友之托,老林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去看望当时的福州军区司令员杨成武。杨将军开会不在家,他爱人热情接待了老林,要留他在家住等将军回来。老林说他只能呆一会儿,因为已购买了6点多的火车票。将军夫人说什么也不肯让老林空着肚子走,破天荒违例以军区的名义给火车站挂了电话。车站因此晚发车半小时,当老林被车站领导送上软卧车厢后,感激和不安使他的心中丝毫没有感到享受首长待遇的快乐。而那充满深情厚谊的晚餐却让老林一辈子难忘。
老林转业后,先是在县农机局干他的老本行──司务长。因为出名的清正廉洁,1990年被借调到县扶贫办工作。扶贫办是个独立的临时机构,没有专门的编制,但有专项经费,由民政局领导兼任主任,办公室便设在民政局。十几年来,他这个编外人员,在光泽县扶贫攻坚的前沿,一个顶仨地忘我工作。除了日常事务性工作,他要把县扶贫领导小组的任务分解落实到乡、村、户,把县领导的扶贫蓝图变成一个个新村和一幢幢洋楼。为此,老林只得合理安排时间,经常牺牲双休日和晚上时间。白天上班时间大多用来接待各乡镇办事和来访的﹔双休日下去暗访“造福工程”落实情况﹔晚上时间则用来订每个阶段的具体工作计划和起草工作总结材料、项目报告等。
十几年来,老林为乡镇特别是贫困乡镇、贫困村立了一个个项目,争取了一批批扶贫资金,盖了一幢幢新房,促成了一项项造福工程,他的工作和人品赢得了基层领导的尊敬,也获得了领导的赞赏和支持。
扶贫办每年过手的资金都有几十万,而老林没花过一分钱招待费,办公室的电话有时还因欠费被停掉。省扶贫办主任林月琴和市扶贫办领导到光泽检查后,赞扬道:“何局长和老林确实是一分钱办一分事,把每分钱都用在老百姓身上,让我们放心”。1998年光泽县民政局被省委、省政府授予“支持农村扶贫开发与小康建设”先进单位,这里面有老林的一片心血。老林也多次受到县、市表彰。
人生路上,他是品格高尚的老黄牛
老林原本有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妻子漂亮能干,干得一手好缝纫活,收入不菲﹔儿子、女儿不仅人长得俊气,书也念得好﹔加上岳母的接济,家里还盖了一幢小楼。可是天有不测风云,1990年他妻子患风湿性心脏病,后又转为类风湿后,老林原本快乐无忧的生活变得沉重起来。家中的担子一下子全落在老林一人的肩上。妻子心疼他工作忙,总是抢着做家务活,但疾病带来的四肢变形又使她力不从心。老林压根就不舍得劳累妻子,总是起早摸黑地干好家中的活才放心去上班。碰到下乡,老林从不挂电话给妻子说,因为怕她一人在家不煮饭,吃剩饭应付了事。更让老林揪心的是,1996年即将从师大数学系毕业的儿子突然得了精神分裂症,女儿考上省林学院后,老林便只好一边工作,一边照顾两个病人。
从一个少不更事的少年,到士兵、到军官、再到地方一般干部,老林的人生轨迹平凡又不乏闪光之处,在有些人眼里,老林是老实木讷的傻瓜,他不为自己钻营、谋私利﹔而在大多数人们的心里,老林是一头只知埋头苦干的老黄牛﹔在他妻子的眼里老林不仅是负重的牛,更是品格高尚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