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应微型小说学会
江苏宝应微型小说(小小说)学会成立于2004年,现有理事30人、会员110人;已创办了《宝应微型小说》杂志一份,出版《宝应微型小说作者群作品选》《宝应微型小说作家群作品选》和《宝应微型小说25家》;承办了江苏省微型小说研究会成立大会、全省微型小说笔会等活动;于2008年成功建成中国微型小说之乡。
“鬼子”进村了……
何开文
抗日战争时期,吴小小是村里的儿童团长。别看他只有12岁,却是名闻全乡的抗日小英雄,还得到过八路军晋西北司令部颁发的奖章呢。
那年大年初一凌晨,吴小小刚来到村东山坡哨位上,就发现村东头大路上有一队黑压压的人群慢慢地向村里移动。
借着夜色月光,吴小小看到那些人穿着黄狗皮,头戴着钢盔,手拿着长枪,正贼头贼脑的向村里走来……吴小小立刻意识到那一队黑压压的人马来者不善,下意识地叫了一声:“鬼子要进村了!”
说时迟,那时快,吴小小猫着腰,飞也似地跑回村里向村长报告。
进入村子的鬼子们由于不熟悉地形,更不知道暗藏的地道,很快就被民兵们全部歼灭了……
吴小小在这次战斗中,又一次立了大功。
当年屡立战功的吴小小,如今已是一位年近80高龄的吴老爹了。
十年前。吴老爹随儿孙们从晋西北小山村来到南方S镇经商做生意。
五年前。吴老爹的儿子和10多家商户一起拿出各自的积蓄,共同投资建设了如今的商贸大市场。
一年前。吴老爹的儿子和10多家商户们在大市场门口突然看到一份告示,说是商贸大市场已经转让给B开发公司,要求大市场的所有商户必须于春节前全部搬出。
春节前。吴老爹的儿子和10多家商户们就与贴告示的B开发公司理论,责问他们:“我们10多家商户与你们B开发公司无任何瓜葛,也没有与你们签订任何租赁合同,凭什么要我们搬出?”
除夕夜。吴老爹对儿子和10多家商户们说:“你们都回家安心过年,大市场就交给我了。”儿子说:“爸,您这么大年纪了,一个人斗不过他们的。”吴老爹吹起胡子瞪着眼对儿子说:“想当年你爸连挎洋刀、端洋枪的小日本鬼子都不怕,还怕什么开发公司里的那几个鸟蛋?”
在吴老爹的一再坚持下,吴老爹的儿子和10多家商户们都各自回家吃年夜饭、看 “春晚”了。
第二天凌晨,吴老爹隐约听到有众多人的噪杂声和大型机器的轰鸣声。不一会儿,吴老爹就见从东大门处来了一队黑压压的人群,这些人一如抗战那年鬼子进村一样,每个人都穿着黄狗皮,头戴钢盔,手端长枪,慢慢地向大市场东门走来。
不一会儿,黑压压的人群后面又开来了10多台挖土机,带来了一卡车的鞭炮。
“不好了,‘鬼子’进村了……”也许是条件反射的缘故,当年抗战时鬼子进村的景象再次呈现在吴老爹的脑海中。他迅速拿起电话告诉儿子:“‘鬼子’进村了,你赶快通知大家快到大商场来……”
当吴老爹的儿子和10多家商户们赶到大市场时,眼前的景象超过当年鬼子进村的惨象:原本整洁漂亮、规模宏大的商贸大市场倾刻间变成了一堆废墟。少数住在大市场里的商户被“鬼子”们赶出市场大门,就连商户们的电视机、沙发等日常生活用品也未能幸免被毁。有的女人、孩子不愿意离开则被打伤。挖土机在鞭炮声的掩护下,仍在不停地挖着……而吴老爹的儿子和10多家商户们则被数名“鬼子”挡在了大门外。
吴老爹的儿子和10多家商户们手无寸铁,欲哭无泪,只得拿出手机拨打“110”。
很快,公安局出动了100多名警察来到大市场,迅速解除了这些“鬼子”的武装,还刑拘了10多个为首分子。
警察在审问打砸抢为首分子时问:“你们哪来的底气,竟敢调用数百名“鬼子”,带着10多台挖土机进行打砸抢?这很有创意啊。”
打砸抢为首分子答道:“我们是B开发公司花重金雇来的保安,到商贸大市场进行打砸抢的方法是借鉴了电影《鬼子进村了》里的手法进行的……”
“那些黄狗皮和长枪又是从哪里来的?”
“是租来的演员道具。”
何开文,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江苏省微型小说学会副会长,北大方正番薯网百名微型小说签约作家。出版并在市级以上报刊发表作品达300余万字。已出版荒诞小说集《红辣椒》《梦笔生花》,微型小说集《青苹果》《嫩藕枝》,诗集《紫藤叶》,主编出版《扬州微型小说22家》等20余本专集。
有趣的购物卡
范学望
放出手的鸽子会自己回家,送出去的购物卡能再回到自己手中吗?
一中的黄老师骑摩托车不慎摔折了大腿,住进了医院骨科病房,那个疼呀,疼得直喊爹叫娘。骨科刘主任来了,穿白大褂,笑容满面,神采飞扬,50岁的人,看上去40不到。他摸了摸黄老师的大腿,又看了看X光片,说,没有太大的问题,过两天给你开刀接骨,现在用夹板固定,挂一点水。黄老师看着和蔼的刘主任心里踏实多了。
两天转眼过去,黄老师疼得寝食难安,心想第三天刘主任会为他动手术的,可到了下午四点也未见到刘主任的身影。黄老师忍耐不住,叫老婆找来了刘主任。刘主任依旧微笑着:病人太多,还有危重病人,你先忍着一点,一有时间就给你动手术。言语未完,那刘主任就踩着话音转身疾速离去了。黄老师龇牙裂嘴地叹了口气。
邻床的病友杜警官见了提高嗓音对黄老师说,看来你还没有这个吧?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做着点钞票的动作。黄老师这才恍然大悟,如梦初醒,问一般是什么价码?怎么个意思法?
杜警官坦然地说,我撞断了肋骨,请人打招呼也同样被拖了三天,后来送了1千元购物卡,才立马为我动手术。你看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放点血,人安稳。对于死不了的病人,这家伙一律如此,概莫能外。
黄老师赶紧让老婆去超市买两张500元的购物金卡。并叫她选尾数是吉祥号码的,医生看了高兴。老婆半个小时就办好回来了,黄老师仔细地看了两张金卡,一张尾数是98,一张尾数是58,便放心地叫老婆无论如何要赶在下班前交到刘主任的手上,自己实在疼得受不了了。黄老师的老婆顺利完成任务,不过黄老师总感到心里被挖掉一块,空空的。
此举果然有效,第二天一早黄老师就上了手术台,手术非常成功,恢复得又快又好,黄老师终于笑了。
开学后,黄老师如期健康地走上了高三讲台。他教的是数学,直接关系到学生的命运,所以家长很为重视,不少都会找他,请他为孩子多费一点心。教师节的前一天晚上,有人按响了他家的门铃,黄老师开门一看,来客竟是病友杜警官!
黄老师一头雾水,问警官何以大驾光临,莫非仍在为住院的事不平?
杜警官很直率:我是为孩子读书的事,求您来了,请您多指拨指拨。我的孩子就是那个刚转到你班的杜明。”
黄老师明白了:杜明就是您的贵公子?我会放在心上的!
杜警官说:算是我们有缘,住院时认识了您。我也不绕圈子了,这里有两张购物卡,一点小意思。不过这不是我特意买的,是医院那个刘主任的。”
黄老师接过两张购物卡,觉得这里面定有文章,于是好奇地追寻起事情的缘由。
原来十几天前的一个晚上,刘主任在休闲中心嫖娼,被进行突击检查的杜警官抓了个正着。刘未作任何辩解,只要求打个电话。他在背地里拨打电话,杜警官的手机铃就响了。
杜警官说他接听的是所长的电话。之后他过去对刘主任说,我们所长很给你面子,你可以走了。刘主任千恩万谢,从衣袋里掏出两张购物卡塞到杜警官手中。第二天刘主任交了5千元罚款,一切了事。
杜警官走了,黄老师想起了自己送购物卡给刘主任的事,情不自禁地翻看起手中的两张购物卡:这正是他送出去的两张卡,尾数一是98,一是58!
两张购物卡悄悄地转了一大圈,竟然又回到了自己手里!这个怪圈之谜在哪里?他思来想去,不禁傻傻地大笑起来,亏得自己不是一个农民。
范学望,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江苏省微型小说研究会理事,宝应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出版有微型小说集《太阳》《同好集》《细无声》,先后在县、市、省、国家级征文大赛中分获一、二、三等奖三十余次,其中在全国微型小说排行榜年度评选中获奖四次。
异曲同工
蔡宜久
半路上车的老汉姓许,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许老汉上车时,我正跟旅友们讲故事。战友小刘刚退伍回乡不久,偶遇一家失火,他冲进火窟救出邻家小女孩,小刘却让烧断的房梁砸伤头部,昏迷不醒躺进了医院,好几天还没醒过来。因小刘和我挺铁,连长让我代表全连前往探视。
让旅友们注意力从我这儿转移的是许老汉,还有他抱着的尿素袋。许老汉六十岁左右,满脸的绉纹深深的,满嘴胡须花花的,满头的灰发乱乱的,满身的衣服脏脏的,让人心生厌恶。那只尿素袋更糟,脏兮兮鼓囊囊,通过空气向人们传递着微微的骚臭味。偏偏许老汉不知己过不识好歹,硬是在一漂亮小姐身边的空位上坐下,还将尿素袋放在两人之间。急得那位小姐捂着鼻子大叫“走开”。
小姐的惊叫声,将所有旅友指责的目光引向许老汉。我看不下去了,走过去劝道:老人家,最后一排全空着,您去那儿坐也行躺也行。许老汉嘟哝:谁没花钱,为啥不让坐?顺便说一句,我没穿军装,他当然不知我身份。但许老汉还是听了我的话,提着尿素袋去了后排,以袋为枕舒服地躺下了。我想好汉不打笑脸,大概是我礼貌客气使其然吧。
让许老汉横插一杠子,我沒有继续讲我的故事,因为我看得出来,旅友们也没了听故事的兴趣。车厢内悄然无声,一个个昏昏欲睡。
谁也不许动,都把钱交出来!如雷的吼声,将我从昏睡中惊醒。不好,有歹徒!果不其然,车厢后面,一歹徒手拿匕首,正指着许老汉。另一歹徒手中的布袋正张着大口,他要让布袋去呑噬人们的血汗钱。
我,我……没钱……许老汉结巴着颤抖着,说,要不,我,我将几件旧衣服给……
许老汉拖过尿素袋,慢慢解开袋口,扯出来的是比袋子更脏的衣服,还有几双臭袜子。
去你妈的,老东西!歹徒踢了许老汉一脚,不让他再往外掏东西,将匕首转向了许老汉的前排。
匕首指向谁,谁就往外掏东西。男士的钱包,女士的戒指项链……凡是钱或值钱的,都让布袋吞了。
必须制服歹徒!军人的职责,做人的良心驱使着我。但眼下我势单力薄又赤手空拳,只能智取不能強攻。我也顺从地掏出了钱包。就在歹徒转身欲将匕首他指时,我猛一挥手将匕首击落,顺势一勾腿,歹徒扑地倒下,我的一只脚便重重地踏上了歹徒的后背。速度之快,迅雷不及掩耳,匕首已指向歹徒的咽喉。
我是军人,你们投降吧!我大气凛然声震山河。几个小伙子站出来了,歹徒被绑了个结实。车厢内一片欢腾。
出乎意料的是,当车厢内稍稍平静后,许老汉大声讲话了。他说,我姓许,刚才这位勇斗歹徒的军人讲的故事中,那个被救的小女孩是我庄邻家的孩子。今天,我受在一起打工的村里人之托,专程赶回县城,就是去医院探视恩人的。他还说,别看我这脏兮兮的尿素袋,里面却藏着一万元现金,是我们全体民工的心。我要把这颗心送给救人的英雄!
石破天惊,尿素袋里竟藏着秘密。人们对许老汉的为人,许老汉的智慧都刮目相看了!
我们也表点心意吧,总比让歹徒抢去強。说话的是那位漂亮的小姐,她带头拿出了好几张红票子。刹时间,那条让人们取空的布袋又鼓了起来。
我受旅友们的委托,拎过了那条布袋。我知道,那是全车人的心,沉甸甸的。
蔡宜久,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宝应县微型小说协会副主席。迄今在国内数十家报刊发表作品300余篇,有数篇散文在全国文学大赛中获奖。出版有散文集《荷荡晴雨》、长篇小说《白水荡》》、短篇小说《飘飞的红纱巾》,先后获第四届、第五届“浩歌杯” 全国乡土文学奖。
伥 鬼
徐汝清
伥鬼,亦称“虎伥”。古代传说人被虎咬死后,鬼魂为虎服役,称之为伥。虎行求食,伥必与俱,为虎前导,诱人入食。成语称助暴为虐为“为虎作伥”。现代也有这种伥鬼,这就是我们苏北村语中俗说的“媒子”。
今年春上的一天,藕农老唐上午在宝应县城卖完藕,下午便想出去逛逛商场。刚走出旅社不远,一个年青人在背后拍着他的肩膀:“老伯伯,你买珍珠八宝丹吗?”“什么珍珠八宝丹?我不买!”紧挨着身旁走出一个叫张君的高个子中年男子:“珍珠八宝丹啊,我想买!就怕不是真货。老伯伯请您跟我参谋参谋吧!我是建湖人,你讲话口音和我多相同呀,咱们还算是邻乡人呢!”张君大落方方地揽着老唐,和这个年青人一起走进县城工商银行营业大厅。张君说:“小家伙,珍珠八宝丹是很贵的药品呀,你从哪里搞来的?只要是真货,我肯定买!”那小家伙诡黠地说:“我奶奶晚期食道癌,叔父是深圳制药厂董事长,带几瓶珍珠八宝丹回来,吃两瓶就好了!现在我奶奶身体很虚弱,剩下的几瓶,想全部削价卖掉,腾出钱来,给我奶奶滋补身体!”小家伙呜咽着,眼泪直淌。张君附和道:“前年我母亲患肠癌,好不容易请部队高干,花了两千元才买了两瓶珍珠八宝丹,光请客送礼就花了两千多元呢!”此刻,突然又走来一个五十几岁白胖墩墩的姓史的人: “你们谈珍珠八宝丹生意呀!我在南京警卫团当五年兵,知道珍珠八宝丹能治癌症和各种疑难病症,部队首长得重病,才能享用珍珠八宝丹呢,但价钱很贵,每瓶1000元,值100元一颗呢!”经张、史二人共同鉴定确是“真货”,便一起动员小家伙:“50元一颗,我们就把你几瓶珍珠八宝丹全买下来。”一番讨价还价后,两个人把皮包里的钱全部拿出来,一凑,只够买四瓶。于是,张君动员老唐:“老伯伯,你也买两瓶,成全这个生意吧!”史某也劝说:“我们都是老年人了,买些珍珠八宝丹防防老呀!遇到亲戚朋友得重病的,做做好事行行善嘛!”见老唐犹豫不决,张君“婉惜”地说:“我是建湖县上岗镇农科站站长,出差路过宝应的,如果在建湖,我肯定借钱把它全部买下来的呀!”说着,他亮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姓史的接着说:“我是高邮市化学工业公司供销科长,淮阴一个单位差我们一万多元,约好今天去拿钱。唐兄唉,你先买下两瓶,我明天上午从淮阴回宝应一定到你这里来,咱们老弟兄一起喝老酒,我做东!你如果不想要了,就全部给我,加你200 元都行!”他拿出了身份证、工作证,还当场从厚厚的工作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给老唐留下了家庭和单位电话号码。老唐仔细看了他的工作证,写的清清楚楚,印章齐全。见这两位“干部”言真意切,遂拿出1000元,也买了两瓶珍珠八宝丹。
老唐回到旅社,把此事告诉了老伴,老伴惊叫起来:“我们今年藕田多,急等钱买肥料呀,这两个人恐怕是媒子吧!”按照“史某”留下的地址和电话号码,老唐随即打电话到高邮,电话打到他家,回答是:“您打错电话了!”电话打到他单位,回答是:“我单位无此人!”
老唐后悔莫及,终于认识了现代“伥鬼”。
一日,县城长途汽车站候车室内,有几个鬼影在攒动,他们一边争着买“燕窝”,一边赞口不绝“价廉物美”。正在这时,一位老汉挥动着粗壮的手,响起洪钟般的声音:“他们是媒子,是一伙骗子!”这老汉就是老唐。
徐汝清,宝应县微型小说学会副主席、宝应县作协副主席、扬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微型小说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迄今有数百篇文艺作品发表于国内报刊,以及美国、德国等国的华文报刊。
“麻 迷”
徐少奎
老戚人到中年酷爱打麻将,便借口身体有病向单位辞职回了家。赋闲在家的老戚并不清闲,他既不帮妻子做家务,也不为即将高中毕业的女儿备考,而是整天找麻友,寻麻将场
子,至少弄它个三将、五将的,不管是输还是赢,就图个舒服快活……
邻居同他开玩笑说:老戚啊,你第一嗜好是“筑城之戏”;第二兴趣是“突破围城”;第三爱好是“做小工”;第四情趣是“搬土脚”……总之,归纳起来一句话:你是个不折不扣的“麻将迷”!他也嘻皮笑脸地回街坊道:我第一个要命的是麻将;第二个考虑的是孩子;第三个想到的才是老婆;第四个在乎的就是本人……紧接着连忙改口,不、不、不,还是麻将、还是麻将啊!以后,你们喊我就不要喊老戚了,干脆就叫我“麻迷”吧!
“麻迷”老戚虽然天天爱玩麻将,但总是输多赢少。他老是抱怨自己“手气不好”,但圈内人却背地议论他“牌技”太差,“牌品”尚可以。之所以“牌品”尚可以,说是说他输了以后,既不欠账,又不赖债。一年牌打下来,把家中的现金、存折基本输光了;两年牌玩下来,把老婆的陪嫁首饰也抵掉了;三年牌赌下来,把家里的家用电器也卖掉还赌资了……这三年中,老婆不知道和他说了多少趟,吵了多少回、甚至于动了好几次手;可老戚仍然是我行我素,硬充个聋子不怕炸雷响!没等到他第四年输到年底,硬是把个好端端的妻子“输”掉了(离婚),同时还“搭”上个自己的千金离他远去(孩子高考落榜后无职业,只好外出打工去了)。 “麻迷”已经“玩麻成瘾、嗜赌成性”了,打牌赶慌丢了钥匙、白天忘了关灯、晚上睡觉没想到脱鞋子是常有的事。街坊邻居们有人前没人后地说,“麻迷”做什么事总是麻麻糊糊;烧水弄饭常常麻痹大意,不是忘了关自来水,就是忘了关液化气;问起他以前的事情往往显得麻木无知;在外面遇到老同学、老同事、老朋友甚至招呼都不打,变得麻木不仁了……
前不久夏天的一个晚上,“麻迷”和麻友们吃晚饭时三个人灌了二斤老酒,走路时已经头发胀、眼发花、手舞蹈、脚打飘,还仍执意要骑旧自行车到城郊某麻将场子去“参战”,他一路脱掉上衣光身“白皮”,乘着凉爽的“东风”,来到了环城公路四叉道口,由于他酒意未醒,竞把红灯当着“红中”一下子闯了过去,偏偏撞上了正在行驶的小面包车,对方一个急刹,结果他跌翻倒地碰破了膝盖一块皮,小面包司机和副驾驶赶忙下车把他从地上扶起来,这时满嘴酒气的“麻迷”嗫嚅着说:“不、不要紧……是、是、是我‘一条’(一个人)骑的,‘二饼’车(自行车)和、和、和你们‘二条’(两个人)开的‘四饼’车(面包车),只、只、只是轻轻地接吻了一下!”
徐少奎,扬州市作协会员、宝应县文联秘书处副秘书长、宝应县作协秘书长、宝应微型小说学会副主席,《宝应文学》、《宝应微型小说》执行主编。迄今已在国内外报刊发表作品8OO余篇,其中在《伯乐》《微型小说》等报刊发表微型小说多篇。
警 服
高 俊
夜幕降临。下班时分,H储蓄所门前,人群攘攘。
一陌生男子抬头望望天空,一种莫名的恐惧与激动渐渐涌起。他时不时地左右探视,匆匆步入储蓄所。此时,他眼前快速闪现出一个个惊险的画面:染着鲜血的刀、冒着白烟的液体……一旦成功,摩托车、美女、舞厅……
一把匕首、一瓶硫酸,一串罪恶的奢望。
当陌生男子正欲接近铁栏杆门时,刹那间他看见柜台内坐着一位披着警服的中年女子,腰后露出一个黑呼呼的东西,“啊?是把手枪!”陌生男子吓得差点叫出声来,他“咯噔”打了个冷噤,周身像触电似的,“哆嗦”了好几下,他觉得整个身子在颤抖着萎缩。
陌生男子正欲退出,一辆面包车“嘎”一声停靠在了门口。车上跳下几个民警模样的人,全副武装。他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庆幸自己没有冒然行动……
走在前面的大个子“民警”朝柜台内喊了一声:“张洁,接库了。”穿警服的女子从柜台后站起来,整了整身上的制服。见此举大个子“民警”开玩笑地说:“吆,你今天这么一身装扮,真可谓以假乱真了。”
穿警服的女子狡黠地一笑:“这警服,是我老公在公安局发的,让我给带回去的,我一时间觉得新奇,便把这警服穿上了。”
当大个子“民警”看到她挂在股后亮锃锃的小手枪时,风趣地说:“别人武装到牙齿,你武装到屁股。”
穿警服的女子感到有点不好意思,脸上泛起了阵阵红晕:“内侄过生日,我给他买了一把玩具小手枪作礼物。”
高俊,江苏省微型小说学会会员、宝应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县微型小说学会主席,《宝应文学》与《宝应微型小说》副主编,全国“当代获奖作家五百强”之一,中国“扬州微型小说二十二家”之一。已在市级以上报刊发表作品600多篇(首),多次在全国各类文学大赛中获一、二、三等奖。
的姐“揭秘”
刘长海
大早,我与领导上了县城开往A镇的班车下乡。
坐前排抱孩子的大姐问司机:“还不开车呀?”。
司机回过头来望了望车厢说:“几十个座位,才有五六个人就开车了?”
爱开玩笑的的姐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说:“人少?我下去给你偷几个上来……”她的话一出口,引起乘客哄堂大笑。
幽默的局长开口了:“偷人这话只能男人说,女士不能说。”
的姐毫不示弱,笑着说:“现在女人偷人是时尚,年轻、漂亮、有本事的女人,有几个不偷人?”
的姐为了证实自已的观点,举例说:“互助合作时期,干活大呼隆,小队长掌握记工分的权利,那时农民收入很低,一分工只值四分钱,有的妇女贪便宜,想让小队长给她多记几分工,就跟小队长那个,听说我们生产队有不少妇女偷过小队长。”
幽默的局长慢言慢语地又开口了:“改革开放后农民富起来了,还有那个妇女偷队长啊。”
的姐一听来神了:“现在妇女偷人的时尚从农村转移到城市了,城市生活丰富多彩,男的在外打工,一年到头只有春节回来一次,老婆在家坚持不住,下班后掏出手机打个电话给男朋友,约他到某某休闲小站见面。一到那里,男的买单,女的去找包厢,一对男女在包厢里边吃、边喝、边谈、边玩,她们常常这样萧洒走一回,你说时尚不时尚?”她的话又引起车厢里的乘客哈哈大笑。
幽默的局长不客气地问:“你大概就是这样吧?”
这一问把的姐问住了,但她想了想,还是开口了:“我自小光听大人说偷人,不晓得偷人是什么意思,我回家就问妈妈什么叫偷人,妈妈回答说,看看四周没有人的时候,抓一个人朝口袋里一罐,这就叫偷人。”的姐的话使大伙笑得前腑后仰。
刘长海,江苏省微型小说研究会会员、扬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宝应县微型小说学会副主席、《宝应县志》编辑。有多部作品在中国文联出版社、作家出版社出版发行并获奖。
谁来监考
刘金钟
教育局又要对教师进行一个新项目的考试了,老师们很不高兴,至少要花时间背啊,写啊。想想每天从早上5点半到晚上10点忙个不停,要备课、改作业、和学生谈心、家访、晚辅导、查宿舍、开会、组织活动……哪有时间看书啊?但是也不怕,因为考试要收钱,就要对及格率负责,100%过关。
按照惯例,这种考试就是教育局派两个巡监员把试卷送到片中心学校,片内的五、六所学校把200多位教师集中一个学校里,然后片中心学校派人陪巡监员喝茶、甩扑克,或者吹牛、谈八卦,巡监员中途象征性的巡视一下,收完带走,下午泡澡,晚上喝酒。监考的全是家里的小领导,教师们便在考场里抄个痛快,边抄边骂娘:领导占便宜。
这次局里派一个省里组织部来挂职的小马做巡监。他来了和区内的几个校长直接聊天,不谈考试,大家立即觉得气氛很轻松。
小马问片中心学校的校长:“这里学生的补差工作是怎么做的?”校长很得意地介绍经验,说是成绩显著,并且举例说明。小马说:“我看看你们参加补差的同学怎么样?因为我上学时也是差学生啊,有共同语言。每个班派两三个人吧。”然后呵呵一笑。
校长一个电话,会议室里来了30多个差学生。小马请校长回避一下,然后和学生谈了10分钟的话,会议室里不断传来笑声,校长听到了,很满意这些差学生的表现。
考试的时间到了,校长请示:监考老师可以开始领试卷了吗?小马笑了笑,他们也参加考试吧。大小领导也要和老师同场考试,省得让普通老师说闲话。监考的事情再说吧,教师的素质应该是很不错的,这样的考试不监考也行啊!
当这个消息传到准备进考场的老师耳里时,大家说小马不亏是年轻人,够意思。
开考了,教师们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工作,复印的资料、书全在桌上放好了,就等试卷送来,两个小时结束。
一队学生拿着试卷走过来了,老师们议论开了:今天只有让学生送试卷了,因为领导也来同场考试了。
等学生进了门,老师们才发现:刚才参加开会的差学生都挂着牌子:监考工作人员。
刘金钟,宝应微型小说学会副主席。自1984年发表处女作《妈妈的脸又红了》以来,已有500多篇小说,诗歌,散文,通讯报道,教育教学论文在省市县各级各类报刊杂志上发表或获奖。
小花猫
周雨亭
花花把妈妈的花瓶给打碎了!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我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妈妈的花瓶是件祖上传下来的宝物。
去年暑假期间,北京《故事大王》编辑部开展了以《小猫打碎了妈妈的花瓶》为题的活动,向全国少儿征稿。当时我就虚构了妈妈的花瓶被花花打碎了的经过,参加征文,征文稿的内容是这样的写的:
我家的小猫花花是一只被遗弃的病猫。
那天放晚学经过宠物医院附近的垃圾箱,远远听到“猫咪”的呻吟声,那叫声在刺骨的寒风中显得揪心、凄凉。循着“猫咪”的叫声,我走近垃圾箱,见里面躺着一只气息渐无的小花猫,便抱起它来到宠物医院,请求医生为小花猫打点滴,并开了两瓶药把它抱回了家。
妈妈见我抱回来的小花猫是只病猫,又怕我“玩物丧志”影响学习,坚决反对我收养小花猫。当时我向妈妈立下“军令状”,保证不影响学习。
说来奇怪,花花来到我家不到一个月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攀墙窜屋,身手不凡,还抓到了十多只老鼠呢。
一天中午,正在做作业的我被一声“猫咪”叫声听吸引,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在摆放着妈妈祖上传下来的花瓶旁,有只大老鼠正在窜来窜去,气焰十分嚣张。说时迟、那时快,花花如离弦的箭一样,从地上迅速跃起,飞快地伸出前爪,将那只大老鼠扑倒。由于花花逮老鼠的速度过快,用力过猛,在扑倒大老鼠的同时,妈妈的花瓶也在瞬间从桌子上摔到了地上。
妈妈的花瓶被花花打碎了!
倾刻间,我大脑里顿时一片空白……
征文稿写好后,我还让妈妈过目征求修改意见。妈妈怪我不图“吉利”,说:“好好的一个花瓶在你的作文里怎么就变成碎的了?”
征文稿寄出去没多长时间,我收到了《故事大王》编辑部寄来的获奖喜报,并邀请我到北京参加颁奖会。为此妈妈还特地将她的花瓶带上陪我到北京领奖,并用一天时间到中央电视台“鉴宝”栏目组参加“家有宝物”的鉴宝活动。结果,妈妈的花瓶被专家鉴定为清代瓷瓶,身价至少万元。从此,妈妈更视花瓶为祖传宝物,天天将它供在立柜上。
真没想到征文稿件中虚构的故事却被现实发生的事情所言中。现在可不得了,花花打碎妈妈的花瓶,也就等于打碎了我收养花花的梦想。果真如此,当妈妈下班回家看到地上碎瓷片时,气不打一处来,抓起花花就用手掌左右开弓,接连打了它两记响亮的耳光。被打懵了的花花,整天不喊不叫,不吃不喝,十天不到便断了气息。
周雨亭,宝应县文联委员、宝应县作家协会副秘书长、《宝应文学》副主编、宝应县微型小说学会副主席、宝应县硬笔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已有百余篇作品见诸于《新华日报》《东方文化周刊》等报刊,系《扬州微型小说22家》作者之一。
书广先生
陈兆祥
“哭啊哭啊”,我的一个初中同学朗读课文时,“倒霉”地读到他兴许一辈子也忘不了的这半句。
“不行,‘哭啊哭啊’这一句重读。”语文老师说。
“哭儿哭儿。”
“重来。”
“哭二哭二。”同学读得有气无力。
“不行。”
“哭哦哭哦。”
“还不行,重读一遍!”老师态度严厉。
“哭阿哭阿——”同学的口吻,饱含无奈,带有哭腔。
“再来一遍!”老师的态度更严厉。
“哭啊——”我的同学已不是朗读,真的哭了,呜呜有声。
课堂上唏嘘一片。
老师对哭着的同学说声“坐下”后,循循善诱地对大家说:“朗诵文章,不能见字读字,和尚念经似的。朗诵时,要置身于课文描述的情景当中,跟书中人同呼吸,共命运。语气要抑扬顿挫,充满感情。譬如这一句,应读成‘哭啊,哭啊!’”
老师声情并茂,声咽如泣。我们仿佛闻听到了文章作者的倾情诉说,我们仿佛感受到了文章主人翁的伤心欲绝。
我们的初中语文老师姓陈名书广,老三届高中毕业生,“文革”初期参加大串联去北京见过毛主席,在当地小有名气,毕业后回乡务农,后来被学校聘为“民办”教师,担任初一、初二班语文老师,兼我们班主任。
我的老家,早先尊称老师为“先生”。
先生讲课咬文嚼字,遣词造句颇见功底,每篇课文授课结束,先生照例会作一小结,通常是“本文作者真实叙述了……事件,浓墨渲染了……气氛,强烈抨击了……谬论,深刻阐明了……观点,勇敢提出了……论点,大胆推理了……论断,准确得出了……结论,最后展望了……前景。”
虽然依着当时的教学要求,参考《教学辅导书》所作的归纳小结似乎篇篇如出一辙,颇显机械呆板,落入俗套,有新八股之嫌,不过,从先生口中读出来,琅琅有声,意味深长。加之先生授课用词精准而生动,板书行文舒适而流畅,长于排比,工于对仗,声声铿锵,字字千钧,令人不胜钦佩。
遇学生满意的作文,先生如获至宝,从不吝啬褒奖之词,课堂上翘指赞许,课后褒扬有加。我的一篇作文,就曾被先生拿到别的班上夸耀过。
当然,作文中遣词造句出差生错,甚至闹出笑话,先生也会不依不饶。我的一个同学,作文最后,按惯例作呼口号状,振振有词云:“让我们沿着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前进!前进!匍匐前进!”先生改作文见了,先是憋不住哈哈大笑;尔后大声朗读,与一旁的教师共享“奇文”的乐趣;最后到课堂上却是十分认真地剖析指正——谆谆教导,苦口婆心,绝无一点奚落取笑的意思。
先生讲课,不独讲写认真,亦有趣。动情时,眉飞色舞,嬉笑怒骂,伴之扬手顿足,活脱脱一副诗人咏叹,舞者翩跹的模样。
记得1970年11月,讲述倪志钦获世界跳高冠军时,先生找来木凳站上去,举手在黑板南侧墙上比划高度,“2米29啊!”那一声惊叹,那道粉笔印,令人难以忘却。
我家与先生隔巷邻居。夏日傍晚,赤膊坐在天井里,先生喜欢拉几下二胡,京剧,淮剧,民乐,拉得如痴如醉,兴致上来,放开喉咙唱一曲,旁若无人。等师娘种田回来,见冷锅冷灶没烧晚饭,震动我耳鼓膜的,不再是拨人心弦的二胡声,而是掼碗摔盆的“交响乐”,气急时,还伴有师娘的“呜呜”之音。
先生一手好字,钢笔字流利洒脱,成了我们模仿的“书法字帖”;粉笔字行云流水,恣意随情,令学生“望背兴叹”;更令人惊讶的,平常难见的毛笔字,竟也字字珠玑,不同凡响,大字小楷,用笔精到。
大年三十,里里外外,锅上锅下,师娘忙碌不停,多年的习惯,从不叫先生做帮手。先生呢,挥毫走笔,忙着给周围邻居书写门对。空暇之余,先生边抽烟,边研墨,边哼唱,一副心悦神怡的样子。有时一副对字写毕,别人奉承过奖,先生照纳不拒,甚至主动指点某字,自吹自擂,洋洋得意。
见天色不早,周围响起鞭炮声,先生会掰着手指头,口中念念有词,说谁家来过,谁家没来,并指派面前的学生主动上门询问。遇当地名望人家,先生会叮嘱一句,看人家门上有无新贴的门对。
先生家族大,自己辈份小,遇族内人家婚丧大事,先生会主动帮忙,出主意,想办法。久而久之,人情世故,“办事”规矩,先生练达而老道,善于主张,敢于出新,族人面前威望日增。
先生早脱了“民办”帽子,成为自己当年羡慕不已的“公办”教师,并已光荣退休。
先生教书育人数十载,桃李满天下,更有得意门生,从政经商,升迁发迹,可先生从不去麻烦自己的学生。
斜阳夕照时,先生喜欢沽半壶老酒,摆两样小菜,拉一曲二胡,哼几声小调,自得其娱,自享其乐,怡怡然犹若神仙,晕晕乎小醉是福。
若干年后,再见先生,见皮肤黝黑,身材矮小,细打量,似乎不像了我心目中的先生。
其实,先生本来就是这样子。
陈兆祥,江苏省微型小说研究会会员、宝应县文联委员、宝应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宝应县微型小说学会副主席。新浪网“开博”后,相继编写了《水乡的记忆》系列文章共56篇。作品入选《扬州微型小说22家》。
冯好量奇遇记
祁长忠
冯好量局长本名冯家亮,因其好酒量,遂被群小恭称为“好量局长”。
一日,冯局一觉醒来,觉头有点痛,奇怪,这是从未有过的。昨晚真的喝多了?
“日你奶奶的,你个贼包头,送二十万就想拿我两千万工程?做梦!……昨晚两瓶茅台就想灌醉我?哼,哼,小样!…..这小子最后还算聪明,给我送来小美人……那小婊子皮肤咋那么滑呢….”冯好量一边系着裤子,一边回忆着昨晚的情景。
“小拍!”小拍姓柏,冯局专职驾驶员,人挺机灵,大家都叫“小拍”,冯局也跟着喊顺了。
奇怪,这小子今咋不接电话呢?喝醉了!好量局长蓦然想起,这小子昨晚不辞劳苦接来小美人,自己一时高兴,把自己第三瓶喝剩的半瓶全赏给他了。这小子哪能有这量呢,以后定要好好培养。
“打的。”冯大局长办事一向果断,立即作出不再要局派小车的决定。说不定明天市报就会出现一条新闻:交通局长打的上班亲自体察民情…….
好量局长腆着肚子,拎着包在家门路边站了半天,奇怪,那些的士走过一辆又一辆,就好象没看见局长大人似的,停也不停。是啊,谁见过局长打的呢?
终于停下一辆车。不过那车有点怪,黑色的车,穿着黑制服的驾驶员阴沉着脸说:“上车!”
冯局长肥胖的身体挤进车,刚说了句“交通局”,那车就腾云驾雾似地开出了。一路上颠簸不停,差点把好量局长昨晚的酒饭颠出。“小子,你想颠死我呀?”局长大人刚想骂,可朝窗外一望,立刻哑声:4号环城路,这是前几年自己亲自经办的项目,1000万工程款当时截下500万建局办公大楼了。天理良心,这工程我可没捞半点。可这路建成后常出问题,投诉如雪片似飞向交通局,都给自己压下去了——有谁愿意给自己脸上抹屎呢!“让你也尝尝!”那驾驶员冷笑着说。
谢天谢地,总算到了!张局长刚想掏钱,那车和那驾驶员却一下子不见了,奇怪?好量局长一想,立刻明白了,有谁见过局长亲自给车费的呢?
局长像往常一样夹着公文包威严地走进局办公大楼大门,这座象美国白宫一样的建筑一直是好量局长的自豪,好量一向看不起那些不想在任内搞一项大大的形象工程的领导者,没魄力,没胆量,又没叫你们花自己钱嘛!
大楼内象往常一样人来人往,可各人走各人的路,谁也没和局长说话。奇怪,往常这些人可是老远就向局长点头哈腰的呀!好量局长虽说不计较,可心里还是觉得有点酸溜溜的。
信息科门关着,里面传来一阵笑声。
“……冯好量有13个相好,听说走时还带一个叫小美人的……”
“两人搂得紧紧的,真是生死不离呵…….”
奇怪?昨晚小美人的事今天局里就传开了?这几个人好传小道消息,不讲政治,下次要给他们挪挪位置!
今天怎么啦,几乎大楼内每个办公室里都好象十分兴奋,在谈论着什么。冯局有点生气了,局机关作风整顿办公室花几个月时间,订的一大本规章制度居然没用,这机关作风是该好好整顿了!下次要开会,开大会整顿!
走过局攻关部,里面声音更大,好象是两个人在争论什么,局长
停下脚步,侧耳细听。“……..冯好量绝对不止这个数,他还有……还有……”
“便宜这家伙了,纪委查迟了……..”
纪委来查过了! 好量局长大吃一惊,立即象兔子似的窜进局长办公室,他已记不清自已是怎样打开门锁的,抹着汗立即开始检查办公室。不好!真的有人来过了。
左边抽屉两盒伟哥不见了。
右边抽屉那份准备今天给包工头的批件也不见了。
保险柜,保险柜!冯好量蓦然想起那里还有包工头前天刚送来的20万,自己嫌少,还没来得及带回家,大意呀大意!
只见保险柜上赫然贴着一张大大的封条:“某某市纪律检查委员会封”。
完了!冯好量一屁股摊到椅子上。无意中一抬头,只见墙上大电子钟正显示“4月28日”。奇怪,昨天明明是4月18日,时间咋就过得这么快呢?
冯好量已记不清自己是怎样走出局办公大楼的,他知道:他已不再属这座大楼了,他的办公室将会有新主人了。
虽然如此,好量仍对这座白宫式的建筑十分留恋,他在围墙外游荡着,早春的凉雨和着泪水在他的脸上流淌着。忽然,冯好量发现这座仿白宫建筑的围墙上贴着一张白纸,不知被谁已撕去一半,剩下的雨后字迹还依稀可见:
“讣告:冯家亮局长不幸因公殉职,追悼会定于......”
只不过那“公”字已被人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字,上面还画了一只酒瓶。
冯好量觉着自己顿时化成了一阵烟。
祁长忠,笔名奇君、绿扬奇君,喜读书,爱好文学,政法机关退休干部。现为宝应微型小说学会副主席、《宝应文学》副主编、《宝应微型小说》副主编。
甄 后
刘世昌
东汉末年,天下大乱,中山郡无极县县令甄逸生了八个子女。最小的女儿才貌双全,被权倾一时号称“四世三公”的袁绍看中,娶为次子袁熙之妻。
国贼董卓被杀以后,曹操取而代之,他是个好色将军,每到一地,总要当地美人侍寝。建安九年曹操灭袁绍,统一北方,他已有28个老婆,但久闻甄氏美名,便要将此头等战利品收归已有。
曹操有很多儿子,他最爱的是长子、三子和小子。长子曹昂为刘夫人所生,十分忠勇,惜早年战死。小子曹冲自幼聪颖,称象的故事尽人称赞,可惜13岁病死。二子曹丕和三子曹植皆为卞氏所生,曹丕更多地继承了曹操奸诈的本性,工于心计。而曹植则更多地继承了曹操文化的基因,天下有才一石,他独得八斗。袁绍被杀,17岁的曹丕先入袁府,抢走甄氏。曹操派人来取时,已经人去楼空,回报公子已捷足先登了,曹操哑巴吃黄莲,只好苦笑一声,顺水推舟说:“就赏于他为媳吧。”曹植也仰慕甄氏之美貌,但只敢遥观,望梅止渴罢了。当时甄氏比曹丕大5岁,曹丕比曹植大5岁。许都的孔融闻知此事,致函曹操,提及“昔武王代纣,以妲己赐周公”,曹操认为是讽刺他“子夺父爱”之事,恼羞成怒,便将孔融杀了。
曹丕既夺得甄后却又不爱甄后。甄后新创发型“灵蛇髻”想取悦于曹丕,曹丕却不屑一顾。而其他妃子如陈尚衣发明“圆顶簪”,段巧笑发明“长丝带”,莫琼发明缥缈如蝉翼的“蝉鬓”等,他都刮目相看,大加赞赏。而妃子薛夜来更是天真谐趣性感诱人,经常变换时装,曹丕对她宠幸最多,说:“真令我耳目常新也。”被冷落在一旁的甄后总是闷闷不乐,常借三叔曹植的诗赋来解闷,因而更增加了对性格豪爽的曹植的爱慕之情。
建安二十五年正月曹操病故,十月曹丕废汉献帝,自立为魏文帝,追封曹操为魏武帝。他怕弟兄争权,把他们都远封各地,不准擅留京师,不准离开封地,不准互通音信,并派“监国使者”严加看管,还杀死了弟弟曹彰和曹彪。他又想杀掉才学最高的曹植,一天宣他上殿,要他七步成诗,吟不出即赐死。曹植踱到第七步悲然吟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众臣黯然神伤,加之母亲卞氏的责骂,曹丕才免其一死。
甄后为曹丕生了一子一女,子名曹睿,可以说对曹氏家族的延续功不可没。但曹丕称帝后并没有封她为皇后,不给她任何荣耀。次年一个个新来的妃子如郭夫人、李夫人等等,都细皮嫩肉,娇艳无比,如同一朵朵带露初放的花苞,这35岁的曹丕左搂右抱都忙不过来,早让那40岁人老珠黄的甄后退居二线,扔到一旁去了。甄后对曹丕越来越恨,认为他毫无良心,难免有不满之言。曹丕干脆将她赐死,并以糠塞口,叫她死后都不许说话。
黄初四年,也就是甄后遇难两年以后,曹植奉命从封地入京师赴国宴。曹丕知道曹植一直深爱着甄后,酒后竟将甄后用的镂金玉带枕赠送给他,曹植捧枕而泣。归封地时路过洛水,夜枕此枕,忽见甄后前来相会,并主动侍寝,醒来却是南柯一梦。他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才思泉涌,奋笔疾书,明写洛水之神宓妃,实写他的梦中情人甄后,以大量的篇幅夸赞她的美貌,并抒发了自己深沉的思念之情,名之曰《感甄赋》。后人有诗叹曰:“绰约芳姿洛水中,飘然似雪舞回风,何因感得陈王赋,漫说高唐入梦同。”三年后,曹丕病故,终年也是40岁。曹睿继位,称魏明帝,将《感甄赋》改名为《洛神赋》。由于曹丕压制打击自家亲人,造成大权旁落外姓大臣,最终导致“一统江山归司马”。
应当说甄后本来并不出名,是曹植的名篇《洛神赋》使她身价倍增,名垂千古。这场历史上著名的柏拉图式的“叔嫂恋”,说明有情未必是夫妻,而夫妻未必有爱情,没有爱情的婚姻和没有婚姻的爱情,同样都是痛苦的。
刘世昌,迄今在《人民日报》等多家报刊杂志发表诗文近千篇,出版有个人专著《中国荷文化》、历史专集《运河明珠宝应》、民间文学集《宝应采风》、诗集《花木情深》和《刘世昌画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