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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水小小说作家联谊会介绍
  
  衡水小小说作家联谊会
   
  衡水小小说(微型小说)作家联谊会成立于2012年3月。现有理事35人,会员66人。会长纯芦。联谊会成立以来,曾成功举办“衡水小小说的现状与思考”研讨会,推荐会员作品,多次组织会员进行研讨学习活动。
   
   
  光 腚 猴
  纯芦
  我万万没有想到,后来一切的麻烦和即将到来的痛苦,都是因为我那双从没有出过毛病的眼睛。也因此,我对我的眼睛恨之入骨,恨得牙痛心痛,甚至想把眼珠子抠出来当泡踩。
  那是今年太阳最毒的一天,地里的棒子集体蔫头耷耳,没有半丝的水灵劲。但野草却是疯了似的长,像要和棒子争出个高低上下,眼瞅着就长到棒子的半身腰了。几亩地的棒子,都是我一个人伺候,连续几天累了个臭死。
  那天真的好热好热,整个上午,我都像个掉进水缸的鸭子。旁边挨着我的邻居小英,也是这样,她那薄薄的衬衫,水汪汪亮堂堂的。
  回到家,刚想做饭,突然想到把塑料袋拉落在地里了。塑料袋里面装了手机,还有手表。一下子,我由热变成了冷,甚至打了个寒战。庄稼人,禁不起丢东西的。于是,我蹬上车子,箭似的往地里飞。我记得清清楚楚,塑料袋放在地头怕不保险,我放在了里面,是快到地头儿的半截的地方。棒子已经吐出了樱子,胳膊长的棒子叶,被我撞得唰唰作响。我急匆匆的脚,踢飞了刚刚拔过的野草和暴干暴干的土尘。我就像没有长眼睛一样,尽管往地里面撞。
  就要走到半截地的时候,我就看见了。我像一辆飞驶的摩托车突然看见了红灯一样,一个紧急刹车。
  我旁边的地里面一上一下摞着两个人——村长和小英。他们一丝不挂,光腚猴似的。俩人也看到了我。我傻了,呆了有十五秒钟的时间才缓过来。不,足有半分钟。我掉头就跑,一口气跑到地头,飞身上车,感觉后面有鬼或者是有狼在追我。
  长这么大,第一次心跳得这样厉害。到家后,把自己像扔棉花包一样摔到床上,躺了有半个小时才慢慢消停下来。
  刚刚艰难地爬起来,小英来了。她手里拿着我的塑料袋,还有几个苹果。
  小英是我的邻居,比我小两岁。我们同年结婚,同年生的孩子,是邻居。分的地也紧挨着。我们很亲,赶集上店都是搭伴去。
  现在,她站在我面前,我感觉自己傻呵呵的,像当着人光了腚,尴尬的要命。我默默地接过袋子。
  小英就笑了,像她平时那样,笑得嘎嘎的。我就觉得很刺耳,很不舒服。
  小英说,才买的苹果,给孩子吃吧。就硬放到我家沙发上,就嘎嘎地一边笑一边往外走了。
  那以后,我见到小英和村长,就像偷过他们的东西一样,不敢正眼看他们。可是,村里巴掌大的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啊!我能躲到耗子洞里去吗?
  小英见我还是嘎嘎的。那天她找我,说要我帮她做被子去。我不想去,她就搂着我的脖子晃悠,把我晃悠地天旋地转。
  到了她家,村长也在。我想扭身出去,村长拦住了我。村长说,你跑啥,我吃人啊?小英就出去了。
  村长摸了我。
  第二天,村里传得沸沸扬扬,说我和村长睡觉了。
   
     纯芦,原名赵燕青,河北省作协小小说艺委会副秘书长,衡水小小说作家联谊会会长,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红豆》《小小说选刊》《天池》等报刊,有作品入选《2008中国年度最佳小小说》《2009年微型小说年选》《2010年中国年度小小说》等选本。著有微型小说集《寻找严伟才》。
   
   
   
  菊花包
  丁一冉
  苇子洼的大柱和二柱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可脾气秉性却大不一样。大柱寡言憨厚,起早贪黑经营着祖传的菊花包。二柱好闲,识得几个字,都用在嘴巴上。他喜欢当“斤斤”,这边抬抬价,那边降降钱,从中渔利,混点酒,蒙顿饭,有俩糟钱儿就去怡春院。
  苇子洼最有名的是嫩面菊花包。刚出锅的包子热气腾腾,泛着油油的光,那模样好看得如同薄雾中朵朵盛开的九月菊,菊花包因此得名。菊花包少说也有一百多年了,传到大柱手里已是第六辈。来吃包子,茶水管够,这茶可是有讲究,冬天喝枣茶,暖胃,夏天喝香椿籽茶,败火。许多年来菊花包就是江江河边的一景,来苇子洼的人是一定要尝一尝菊花包的。
  大柱老实本分,二柱弯腰驼背像个大烟鬼。有人知道他在怡春院有个相好,笑他纵欲过度弄黑了眼圈。二柱一脸的坏笑,嘴巴还不停地辩解,瞎说,瞎说!
  二柱不会蒸菊花包,但他会来包子摊向大柱要钱。大柱不理他,在包子摊上兀自忙活。二柱看着自己的破鞋尖说,哥,你说的,男人这辈子不能欠赌债、嫖债,欠了就不是男人!
   烫面王的女儿冬秀听了这话,忍不住把一口枣茶喷出来,笑弯了腰。烫面王一面呵斥女儿,一面拿钱给二柱。二柱接过钱说声有钱一定还您,就不见了踪影。
  大柱过来还钱说,叔您不该惯他。烫面王不接钱说,二柱不坏,你们也别小瞧他。
  烫面王跟冬秀在大柱的包子棚旁边开着个烫面饺的摊子。烫面王人缘好,冬秀勤快,爷俩的生意就像烫面饺一样热气腾腾。
  后来天上飘起了雪花,热气便被冻住了。大柱说,冬秀早点收摊吧!嗯,冬秀应着,大柱哥,你也早点回吧!俩人在冻结的热气里模糊了脸。
  二柱得了钱跑到怡春院,相好燕歌却翻了个身,把脸扭向床里。懒得理你,你说给我弄条江江河的活鲤鱼,到现在还没弄来!二柱说这不是河里结着冰吗。你死心眼啊!燕歌一个鲤鱼打挺,撑起身来,斜着眼,翘起兰花指顶着二柱的脑门,滚!二柱见状,酥了骨头,带上斧子就奔了江江河。横穿苇子洼的江江河上留下了二柱歪歪斜斜的脚印。
  雪越下越大。大柱回家后惦记着二柱,拿了件棉袄,从冰上走过来找他,快到对岸时脚下一滑就掉了下去。江江河上面结了冰可下面的水流急,人们没有找到大柱的尸体。
  苇子洼没了菊花包,没了冬秀的笑,也没了二柱在街上闲逛的身影。
  二柱跑到天津呆了5年,回来便到的烫面王的蒸饺棚,叔,我回来了!我给您捎来的钱您都收到了嘛?收到了,收到了。烫面王看到二柱有了出息,心中多了些许宽慰。叔,我在天津学会了蒸包子,想把包子棚再开起来,以后我养活您!烫面王叹了一口气,往冬秀那边看。冬秀不言语,别过脸去。二柱见她头上插着一朵白菊花,心中微微一颤。
  二柱的包子棚开了张。烫面王张罗着让人们过来捧场。燕歌差人一次就买了三笼屉包子,并把一样东西交给二柱。开张大吉,人来得多,二柱趁此机会展示自己的绝活——背着手捏三十八个褶花的包子。人们好奇,不吃也驻足观看。小孩子数不清包子褶褶,便挑最好看的要大人买。苇子洼又有了二柱的菊花包。
  冬秀依旧不言语,整日坐在河边。二柱把一件衣服披到她身上,蹲在一旁。冬秀,他们都说我的包子好吃,油多,掰开就能点灯。不知谁给编了个故事“咬一口烫了后脑勺”。说有个小孩吃包子,咬一口汤汁顺着胳膊流,他低头一舔,包子举到后脑勺,里面的油水撒出来,烫得这小子嗷嗷叫。二柱盼着冬秀笑笑,冬秀没笑。二柱翻翻白眼儿,咽了口吐沫,从身上摸出一块粉红色的香帕,里面包着一枚刻有精美春宫图的戒指,是燕歌送来的。香帕上还有两行隽秀的蝇头小楷:江江细雨无情水,点点垂泪到天明。心中纵有千般怨,枕前说于谁人听?二柱狠狠心,把香帕和戒指扔到河里。他转身摸出一根簪子,双手递给冬秀。冬秀细看,簪子头上却是一朵盛开的九月菊。我哥一直想给你打这朵九月菊,二柱盯着江江河愧疚地说,没曾想那天的雪忒大把我凿开的冰窟窿给封上了,我哥掉进去,把你的心也带走了……二柱挪到冬秀面前,把我当大柱吧,我现在捏的包子跟我哥一样哩!
  不一样,大柱哥只捏祖传的三十二个褶花的包子,从来不捏三十八个褶花的包子!冬秀望着远去的江江河说,大柱哥不会玩花活儿。
  丁一冉,原名丁向辉。女,中国民俗摄影家协会会员、河北省燕赵文化研究会理事、衡水市民间文艺家协会常务理事、衡水市作家协会理事。短篇小说《老闺女任如兰》获衡水市首届文学选拔赛三等奖。小说作品散见于《红豆》《天池》《小说月刊》等刊物。另有散文随笔作品发表于《中国老年》《诗文》等刊物。
   
   
   
  一顿饱饭
  赵铁良
  究竟是哪一年的事,我记不太清了。大概就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发生的事吧。
  那一年天大旱,收的麦子还不及丰收年的十分之一。虽然是歉年,可是上交的公粮不能少,小麦种子不能少,储备粮不能少。麦收过后,每个人只分了十几斤小麦。
  “茄子皮”家分的小麦吃完了,每天靠吃高粱饼子、高粱粥打发日子。“茄子皮”嘴馋得很,这样的饭食怎行呢?
  到了秋收季节,打麦场上的麦秸垛有点碍事了,得把它挪到场边上去,生产队的社员全体出动,一上午的时间,把麦秸垛挪到场边上去了。挪麦秸垛是一叉子一叉子的往预定地点转,你递到我的手里,我又传给下面一个人,一条龙一样,速度也是很快的。这样挪麦秸垛麦粒就落在杈子底下,麦秸垛挪完了,落下的麦粒也像一条龙一样。打扫战场时,每个劳力分了7两麦粒,“茄子皮”的眼睛有点亮了。
  有多长时间没有吃白面了?“茄子皮”也记不清。他弄着一斤多小麦到邻村的电磨上去加工,开电磨的一看就这么一点麦子,差点笑岔了气,“你开什么国际玩笑?这么一大捧麦子,能磨得着吗?电磨还不都给你吃了?”“茄子皮”觉得有道理,不能让刚到嘴边的鸭子又飞了。
   下午他给老婆请了半天假,把自己的意图——一斤多小麦在碾子上加工成白面,晚上一家子吃馄饨!跟老婆一说,老婆也欣然应允。
 “茄子皮”的老婆下午就在碾子上开始加工那点小麦。
  在农村长大的都清楚,碾子一般是两个人推,如一个人推力气小点的特别费力。“茄子皮”的老婆推碾子推得满头是汗,又把箩下面的麸皮进一步的“深加工”,也就是多碾几次,麦麸子尽量少剩些。
  做馄饨皮的原料有了,馅的原料也得准备呀!她到自家的菜园子里踅摸了半天,只能摘这三个还没长大的茄子了。“茄子皮”下午在生产队干了一个多小时的活,就开始动心思晚上怎么吃了。还不到五点,他吆喝“肚子疼”,说去“方便”,一溜小跑就到了他们生产队自家的菜园子里。一看,茄子秧上有三个新摘的痕迹,明白茄子是老婆摘走了。光是茄子,没有葱、姜等佐料馄饨是不香的。自家的菜园子里这些都不具备,去买是来不及了。附近几家菜园子的葱都长得不错,他犹豫了半天。别看“茄子皮”虽然不会过日子,可他还是个本分人。他想,“一个人偷了一辈子,没有被发现,人们认为他是好人;你只偷了一次,就被发现了,人们认为你就是小偷。”他还是很注重名声的。邻居们的菜园子里的葱他看了几次,只好从自己最要好的拴房家拔了两小棵。
  老婆在家正愁没有佐料,“茄子皮”从袖口里抽出来两小棵葱,他的老婆在碗橱里拨弄了半天,找出来一小块干姜。“茄子皮”偷偷地从自己家的小门溜出,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干活的场地。
  晚上收工回来,“茄子皮”看到这么多包好了的馄饨,口水忍不住往嘴里咽。一家四口人吃,怎么个吃法啊?他把两个孩子打发到奶奶家玩去了。
  “今天我烧火!”他的老婆看到他异常的举动,以为他是饿极了,还是坚持自己烧火。大老爷们烧火,有串门的看见,他在外面还怎么做人?
  老婆开始煮馄饨了。她刚要往锅里下馄饨,“茄子皮”又要坚持烧火,她想,我下好了,就接替他。“茄子皮”在灶膛里做了些手脚,火只有他自己能烧旺,老婆接过来就玩不转了。她老婆正在纳闷,如不抓紧加火,馄饨岂不煮成一锅粥?“茄子皮”说,“真没出息,一个老娘们,火都不会烧了?”一用力,把老婆推了老远,要不是及时抓住门框,非摔惨了不可。一气之下,到院子里哭去了。“茄子皮”急忙加了一大把柴火,紧拉了两下风箱,馄饨煮熟了。
  “茄子皮”故意地小声说,“馄饨熟了,不吃我自己吃了啊。”老婆没有回声。“茄子皮”就端着一碗馄饨独自开吃了。吃完一碗看锅里,还有五个馄饨。他对走进家门的老婆说:“五个馄饨,你们娘仨咋分?不打架吗?干脆,我再吃两个!”
  最终娘仨得到的是:一人一个馄饨,还有两三碗馄饨汤。
   
  赵铁良,中学语文高级教师,河北省阅读学会常务理事。曾任衡水市教育学会秘书长,兼任石家庄某报社编辑部主任,现致力于乡土文学的研究与写作,创作了《农村里有趣的外号》18集,《百家饭》20集,《碾子的回忆》8集,《孩提时喜爱的小动物》9集,纪实小说《预言》12集等。
   
   
   
  爱的短信
  闭月
  最近,谢强非常郁闷,因为他突然和女朋友失去了联系。他与女朋友林媚儿都是天津市的,他们是在上高中的时候相恋的。高考那年,谢强考入了昆明消防指挥学校,而林媚儿却高考落榜。眼看男朋友像鸿鹄一样展翅高飞了,林媚儿也不甘落后,就只身来到北京,通过努力,被一家广告公司聘用,当上了广告业务员。从那以后,这对心心相印的恋人,也只能在电话或网上联系。
  谢强刚到昆明军校的时候,由于水土不服和气候不适应,经常生病。尽管,林媚儿每次打电话的时候,都会询问他的学习生活情况,但为了不让林媚儿担心,谢强也只是报喜不报忧。林媚儿信以为真,便把自己的工作生活,也锦上添花地描绘了一番。于是,这对恋人便在彼此那种善意的欺骗中,相互慰藉着,深深地思恋着。
  时间,就在这他俩刻骨铭心的相思中如水般地流逝着。
  两个月以前的一次通话时,正在感冒发烧的谢强,竟突然忍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林媚儿听了,忙心痛地问,强,你咋咳嗽得这么厉害呀?你是不是病了?
  见林媚儿如此的关心自己,谢强忙轻描淡写地说,没事,一点小感冒而已,过两天就好了。还小感冒呢,你看你咳嗽得多厉害呀,别蒙我了,快告诉我你咳嗽多久了?林媚儿穷追不舍。不骗你,真只是一点小感冒而已,实话跟你说吧,自从我到了军校就经常感冒,因为这里的温差大,前半夜热得盖不住被子,一到后半夜就会被冻醒了,你说这能不感冒吗?
  好啊,那我每次打电话问你的身体情况,你咋总说挺好的呢?原来是骗我的啊?
  嘿嘿,我不是怕你为我担心吗?再说感冒也死不了人,你也不必大惊小怪的。
  那可不行,总感冒会影响学习的,这样吧,以后我每到后半夜都给你发个短信,提醒你盖被子。
  千万别,这会影响你休息的。谢强忙阻止道。
  没事,我每天后半夜都会起夜的,习惯了,你抓紧时间治病,记得晚上别关手机啊……
  虽然是长途,林媚儿还是反反复复地嘱咐了半天,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那天夜里快一点的时候,谢强果然接到了林媚儿的短信,短信的内容是这样的:亲爱的,醒醒,盖好被子再睡。
  接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浑身裸露,睡得正酣的谢强,确实已经冻得冰凉了。于是,便随手拽起身边的被子盖在身上,随即便在一股爱的暖流中,进入了甜美的梦乡。那以后,每天夜里谢强都能接到林媚儿的短信,这条短信虽然是重复发送的,但却总是在同一时间传来。就像一种爱的絮语;也像一首午夜的恋曲。
  然而,就在一周前,林媚儿的短信却突然中止了。
  第一天没有接到林媚儿短信的时候,谢强想,或许是林媚儿今天太累了,睡过去了。第二天没有接到林媚儿短信的时候,谢强就不免担忧了起来——莫非是媚儿出了什么事?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第三天早晨,没有接到林媚儿短信的谢强,便再也按捺不住了——辗转反侧一宿不曾入睡的他,一大早便跑出了寝室,拨通了林媚儿的手机,可她的电话却无法接通。
  整整一天,谢强不知道给林媚儿打了多少次电话,可她的电话始终无法接通,把谢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无奈,他就给林媚儿的家里打了电话,可她家的电话也没人接听。由于没有林媚儿父母的手机号码,谢强也只能痛苦中煎熬着。
  几天以后,他终于接到了林媚儿父亲的电话,他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地说,谢强啊,你可要挺住呀,林媚儿得了胃癌,已经在北京去世了,我和她妈妈才从北京回来。天啊?谢强闻听噩耗,眼前一黑,险些没有晕倒,他极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凄哀欲绝地说,不,不可能,媚儿的身体一直很好,怎么会?
  唉!你不知道,自从她去了北京以后,每天上下班都得坐两个多小时的地铁。单位附近又租不到合适的房。为了赶车,她来不及吃饭,地铁上又太挤,也不能吃东西。没办法,她只能到办公室后一边办公,一边吃零食充饥。时间久了,她就养成了吃零食的习惯。慢慢地零食已经取代了她的正餐。渐渐地她总觉胃疼,并且愈来愈严重,每天后半夜都会疼醒。两周前的一个晚上,她竟疼昏过去,被合租房友发现送到医院后,一检查,已经是胃癌晚期了……听到这儿,谢强猛然想起每天午夜那条爱的短信,泪水便愈加滂沱了。
    
  闭月,实名郭艳平,中国散文协会会员,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中国文学》《鸭绿江》《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百花园》《红豆》《小小说月刊》《小小说.大世界》《北京中资报》《内蒙古日报》等一百多家报刊。
   
   
                         
  科长的忌讳
  邢东
  科长的父亲去世了,听到消息,科里资历最深的小付立即喊来出租车,带着科里的两个实习生小王和小兰一起去吊唁。
  科长的老家在乡下,要走很长的路。正走着,小付突然扭头朝后看了看,眉头一皱,对小王说:“小王,把你的领带摘下来,装兜里。咱科长礼节特细,老人去世,那是白事!你扎着红领带,咱科长看见了会生气的!”
  小王点点头,三把两把就把领带扯了下来,塞进了兜里。
  看小王摘下了领带,小付的眼睛又盯在了小兰身上,小兰今天穿的是件鲜红的羽绒服,她战战兢兢地问:“付哥,您不会让我脱了羽绒服去吊唁吧?这大冷的天,会冻死人的。”
  “那么几分钟就能冻死你?”小付脸一沉:“上次李副科长母亲去世的时候,科里也有个小姑娘,马上要转正了,可那天她穿的是一件红衣服,副科长见了,就说了一句话——知道是干什么来的吗?结果,回来不久就被辞退了。”
  小兰一听,忙说:“付哥,谢谢您提醒,到了那儿,我就脱了羽绒服再下去。”
  到了科长的家,下车时,小兰真的脱掉了羽绒服,冻得吸溜吸溜的。小付带着她和小王来到了灵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小付还流出了两行热泪,科长感动极了,他紧握着小付的手,一直把三个人送出了门外。
  几个人来到车前,小付刚想上车,突然看见科长的脸色变了,只见他指着出租车说:“小付,这车是你雇的?”
  小付点了点头:“是,我亲戚的车,随叫随到,用着方便。”
  科长脸色一沉,说:“小付,你会办事儿吗?你知道是干什么来的吗?”
  一句话把小付问蒙了,看看身旁的两个人,没露出红颜色啊!他一回头,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原来这辆出租车是红色的!
    看科长气呼呼地往回走,小付急中生智,他一把把车里的司机揪了出来,连拉带拽追了过去,拦在了李科长面前,大声问司机:“说!你的车是不是套牌的,你有营运证吗?”
  司机被吓坏了:“姐夫,我这车啥手续都没有,你不是知道吗?”
  “这就对了。”小付转过头来说,“科长您看见了,我们坐的,可是辆货真价实的‘黑车’啊!”
   
  邢东,中学高级教师,河北省作协会员,河北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2011年获山花奖。
   
   
   
   
  我也要上缴
  刘兴华
  “老领导,还认识我吗?”
  老领导拍拍脑门,嗯了一声,说:“你是大拐拉的副乡长人什么来着?”
  我很自然地弯了弯腰,缩着脖子连连点着头道:“人渣,那是我的绰号,老领导连这个还都记得呀,我太荣幸了!”
  老领导笑了笑,扔过一盒极品烟,问道:“有什么事吧?说说!”
  闻听老领导这样说,我的眼泪都流下来了,条件反射似的站进来,低着头,垂着双手说:“我们乡的乡长刚调走,正是我要求进步的时候,我却犯了错误!”
  老领导站起来,从后面的文件橱里拿了一个纸杯,给自己的茶杯里放上“大红袍”,顺便往纸杯里漏了几片,亲自注上水,端给我,说:“你们这些乡镇干部呀,怎么说来着,嗯,天天入洞房,村村都有丈母娘。作风问题嘛,就不要说了嘛!”
  我双手接过老领导端过来的纸杯,仿佛很不情愿地迟疑了片刻,说:“我,我受贿了,就是农民告状说什么有严重污染的那个占地项目……”
  “嗯,这事我是知道的。”老领导的一只手放在办公桌上,手指像弹钢琴一样弹着桌子,又笑了笑,说:“污染是有一些的,不过不像那些农民反映的那样严重嘛,什么水喝不得了,田种不得了。”老领导端起茶杯,轻轻地啜了一口,慢悠悠地说道,“现在嘛,水不是照样喝,田不是照样种嘛。至于污染嘛,呵呵,生命就是污染呀,要吃,要喝,要穿,还要放屁,说说,那样不是污染嘛!”
  老领导不关心我受贿的事,却说开了污染,我也自好接着说下去了:“老领导,你讲得太好了,可有些爱闹事的村民拦着开发商不让开工呀,如此下去,项目什么时候才能上马呀?乡镇经济何时才能搞上去呀,我也是没法呀,就对那些闹事的村民,应该说刁民更准确一点吧,就采取了一些非常措施,开发商为了感谢我,就给我送50个。”
  老领导摇了摇头,一副很无奈的样子,说:“你这个问题嘛,不要找我嘛,你可以退回去,也可以上缴纪委的同志嘛!我可不支持你因为工作犯这样的错误哟!”
  我拉了拉椅子,坐得离老领导近一些,脸上现出十万分为难的样子,说:“老领导,你教育我这么多年,这觉悟我是有的,我退了好多次,开发商说了,如果我不收这个,他们的项目也不建了,马上走人,为了乡里的经济,我是没办法才收呀。至于上交纪委,人们怎么评价我?人们怎么评论开发商?难呀!”
  老领导点了点头,满是同情地对我说:“是的,我们总不能因为干工作有风险就不干了嘛,还是要干的嘛!”
  我连忙把身边的大牛皮纸袋推到老领导的办公桌下面,说:“还是老领导体谅关心我们呀,这个,这个我就上缴给您了!”
  老领导低头往办公桌下扫了一眼,说话的声音也亲切了许多,说:“回去好好工作,你的事我会考虑的,也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至于这个嘛……”老领导指了指办公桌下的牛皮袋子,道,“你也知道,我在这里干的年数也不少了,我也该向上动动了,这个烫手山芋呀,这个,这个,这个我也是要上缴嘛!”
   
  刘兴华,男,河北经济日报记者,衡水市作家协会副主席。迄今已在《青年文学》《山西文学》《延河》等报刊发表作品200多万字,作品入选《2009中国名家哲理美文排行榜》《2010年全国优秀儿童文学作品精选集》《2010名家微型小说排行榜》等。曾获《散文选刊》全国散文精锐奖。出版有长篇小说《侠女泪》等7部。
   
   
   
   
  风过无痕
  王树浩
    夏雪工作不久,便认识了石头。那天,他推门进了药店,她正站在柜台后盘点。先听见竹竿“哒哒哒”敲击地板的声响,而后,他站在了她面前。
    “拿一大袋枇杷冲剂,普通的就好!”一个极富磁性的年轻男子声音在夏雪耳畔响起,随之还有连串的咳嗽声。她抬起头,看到椭圆墨镜下遮掩的脸型很安详。夏雪明白这是位盲人患者。她没有问什么,起身在货架上拿了药,交到他手里。瞬间,她发现那双手白皙而修长。
    那是个郁闷的夏天,屋顶上不争气的风扇如老式火车头,“嘎达、嘎达”奋力旋转。那只手伸出中指,指着风扇微笑着说:“这个节奏,很像时时在放音乐!”夏雪擦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心道:“这个瞎子真奇怪,大热的天还有闲心说笑话!”
    他拿上药、付了钱,慢慢转过身,客气地说声:“谢谢!”夏雪目送那背影,感觉他的身形象手指一样修长。后来,同事张大姐说,那人叫刘石头,就在附近的街角摆摊算卦,她们原本是邻居。他人很聪明,算的奇准,可惜眼睛从小有毛病。
    隔不久,夏雪便会见他来拿药。偶尔换做蛇胆川贝液或急支糖浆,大致都是止咳的廉价药品。只是咳声越来越频繁了。每逢夏雪去拿药,他便在风扇下静静地等,仿佛很享受风扇下带来的丝丝清凉。
    有一天,夏雪忍不住问:“你该去医院好好查一下,老服这几样药对身体没好处!”他回应道:“自己的毛病自己知道。吃这些药无非给母亲做个样子,要不老人家怎会安心呢?!”夏雪没有多说什么。张大姐告诉她,石头的父亲在他三岁离家出走了,撇下他娘俩相依为命。没什么文化的老母亲给他起这名字,便是盼着他健康平安。
    那时,她已留意到他摆摊的地点,浓浓槐荫下常环聚一群人。透过人丛间隙,能见他稳然端坐,不紧不慢的掐指念叨。那刻,他棱角分明的脸型似乎涂了一层神秘圣光。于是,忐忑焦虑的人丛相继散开,又有新顾客像潮水状泛上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结婚、生子后的夏雪很快回到了工作岗位。她爱人是中学教师,这样的职业恰好和夏雪般配。体面的工作、稳定的收入,不是每个普通人都期盼的么?!
    又一个夏天来临的时候,药店的风扇换成了新的,却难以抚平夏雪心头的焦灼。原因是任教的丈夫当上副校长后,在外边过夜越来越多,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一次,夏雪竟然在丈夫新郎西服的纽扣上拈下根长长地发丝。彷徨无计之余,她想起了那个磁性而安详的声音。
    槐荫下的人还是那么多。石头似乎有着超出寻常的直觉,他仰脸道:“您来了?下班后再过来吧!我晚会收摊!”这恰符合她的心思,痛楚毕竟不像幸福一样可在阳光下晾晒的!
    药店下班,已是华灯初上。浓浓暮霭下,只剩下石头一个人。夏雪说的很含蓄,她要算一算往前的运程。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唯一一次没有掐指算来。夹杂阵阵咳嗽,他言道:“人一旦当了官,应酬难免多了,那或许是个误会吧!”然后,他建议她给男人一年的时间,不要仓促的决断。
    她要付卦金,他则婉拒了。他笑着说:“只是帮你宽宽心,不花什么本钱!我的生意最大好处便是没有货底子!”不知为什么,艰辛的生活在他嘴里一下子变得分外轻松。她看着那春花般的微笑,心底感觉很踏实。徐徐凉风袭来,末了,他叹了口气:“这大概就是七年之痒吧!多么好的日子呀,男人偏偏不珍惜!”
  一年后,她终于离开了那位校长。等她路过街角的槐荫时,却再也看不见簇拥的人丛了。张姐说:“不久前,石头因肺痨去世了!临走,他将母亲送到了敬老院,并捐给敬老院20多万元的巨款呢!
   
  王树浩,男,衡水市民间文艺家协会民间文学艺术委员会理事会理事,衡水市小小说学会会员,故城县作家协会会员,供职于故城县委宣传部。迄今在省市级媒体发表作品370余篇。
   
   
   
   
  漏 勺
  南尔邨
    漏勺这辈子爱喝酒能喝酒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主。有人说他是酒仙,有人说他是酒鬼,有人说他是沒把的勺子,没准没数少心缺肺,都喊他漏勺。真名实姓知之者甚少。
    不管咋叫,从沒见他喝醉过。
    结婚那年初四,他第一次去丈人家拜新年就名噪全村。丈人家的近门近亲都前来陪酒,媳妇再三嘱咐别喝多丢人现眼,他一个字也沒听进去,心想:俺这酒量不信对付不了,哼!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干众人你方喝罢我登场,轮番向他敬酒。媳妇怕他喝多失态丢丑,一直在旁劝解,可他哪听得进去,不管是谁,敬者不拒,且杯杯见底,个个喝干,弄得这些陪酒的只有招架之功,毫不还手之力。好个漏勺,只见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心里道:都是程咬金的三板斧水平,就这点酒量还敢来陪酒,这才勾起俺酒瘾来。由守转攻,反戈一击!端起茶碗一扬头喝干,往桌上一放:“来而不往非礼也,俺回敬各位每人一碗”。说罢拿起酒瓶,“咚、咚、咚”将碗倒满,先喝为敬,又端起碗一扬脖喝干。如此这般,一人一碗。一圈下来,他自己整整两瓶白酒下了肚。把众陪酒的灌得是呲牙咧嘴,东倒西歪。
    这漏勺也不打个招呼,骑上自行车一溜烟儿窜回了家。从此,在丈人家村里,一提起他男女老少沒有不知道的。
    他不但酒量大,酒瘾也大,一日三餐,没饭菜可,没酒不行。早起一睁眼就得立马喝。家中如断了顿,到销货点散酒缸前拿起打酒的葫芦,“咕嘟、咕嘟”一回,这才想一天的事该咋干。
  “人怕出名猪怕壮”,都知漏勺酒量大,有不服气的好事者不断慕名前来较量一番,他是概不拒绝悉数奉陪。不管谁来,都是“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兴冲冲而来,醉醺醺而去,或站着来躺着去。唯有一次例外:有一号称“东方不败”高人带一塑料桶七八十度原液前来,说好只喝酒不吃菜不喝水,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喝的那叫酣畅淋漓,眼见桶要见底,两人皆无醉态,那“东方不败”兴起,下意识地在衣兜里掏出粒花生豆吃了进去,这漏勺见状,伸出食指咬了下指甲说:“老兄,咱不说好不吃菜吗,你咋吃上花生啦?”东方不败自知大意出错,嘴上却辩解道:“吃粒花生也叫菜,你不也吃了吗?”漏勺不解:“俺吃啥了?俺就咬一下手指头。东方不败说:那也叫吃!
  两人相视片刻,不约而同竖起大拇指,端起酒一饮而尽,哈哈大笑。
    年轻时日子过得紧巴,上有老下有小,连吃穿都成问题,可他宁肯不吃不穿也得喝,媳妇和他寻死闹活喝药上吊也无济于事。这些年,日子好过了,酒的档次也不断提高。不知是哪辈子祖宗积德,到这辈冒出股青烟,他的闺女大学毕业后,象坐了火箭似的往上升,三十刚掛零就当上了主管工业副县长。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何况她亲爹,还愁沒酒喝,酒厂不跟他家的一样?别说散酒,瓶装的档次也低不了,让县长大人他爹喝散酒,别说县长面子过不去,厂长还想干不?自此,漏勺的小日子过得是有板有眼有条不紊有滋有味芝蔴开花节节高,舒坦极了。
    漏勺为有这么出息的闺女而自豪着,酒喝的更欢了。
  偶然的一次体检,漏勺心电彩超鉴定结果为:心脏壁湿,尖瓣闭锁不全;结论:酒心!啥?权威大夫解释:酒精性心脏病,长期大量酗酒所致。幸发现及时,否则易瘁死。住院治疗,戒酒!
    让漏勺戒酒,这不要了命了!真比戒毒还难,可真想保命,就戒酒。好在闺女孝顺,一切费用全包,治疗及时,住院三个月,基本痊癒。
    漏勺又恢复了常态,只是不喝酒跟丢魂似的。那难受劲如毒瘾发作,看到喝酒的恨不得抢上去喝两口。闺女看他爹馋得实在难受,派司机专门送好几箱法国红葡萄酒,让漏勺解馋。
    漏勺又能喝酒了。
    这天,东方不败又找上门,求漏勺让闺女批个条子到酒厂弄个优惠价酒。多年未见,惺惺相惜,两人对饮。漏勺特意拿出闺女拿来的高度茅台招待酒友。自己喝葡萄酒。谁料,好心成了驴肝肺,东方不败这回彻底败了:别人给闺女送的是工业酒精勾兑的假茅台。东方不败酒精中毒,虽抢救及时,命是保住了,可眼睛已失明。
  把个漏勺气得直骂:“咋养了这么个混蛋妮子,把你爹害惨了,坑苦了,麻烦大了!”
  南尔邨,原名卢宝行。曾在部队服役十三年,转业后,先后就职于广播电视局、政府办、乡镇政府、企业。现为自由撰稿人,作品先后在全国、省市等征文比赛中获奖。
   
   
   
   
  加长版的爱
  魏东侠
    从黑压压的各种练习题中抬起头来,就看到黑板上超大号的字:距高考还有两天,两天!见字如面,一下就能想到“大长脸”那张加长版的脸。
    自从小品中出现“大长脸”这个词,同学们都释怀了,这简直就是为我们更年期的班主任量身订做的。这个死老太婆,你从来就没见她笑过,每天都是柳眉倒竖的样子。
    青和亮早恋那事儿,她差点把俩人杀喽。因为弄得动静太大,青作为女孩子下不来台,退了学。亮呢,在她的逼迫中,写了五千字的检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声泪俱下地念。真得,她处理得实在太过了,这激起了全班同学的恨。
    还有前后桌的梅和兰,仅仅是商量了一道数学题,被学生处的人看到了,记了学号给她。她就给家长打电话,要求接人,停课五天,回家反省。她的方式,永远在给我们的恨找平方、立方、N次方。
    她最爱啰嗦的一句话:听着,我再讲一遍……我们便偷偷骂道:去死吧,死去吧。
    最让我们生气的是,这么讨厌的一个人,竟然做了我们两年的班主任,而且从不请假。我们多么希望她能像隔壁班那位王老师呀,总是装病,总说出去检查,实际去旅游。唉!只能说,我们这拨孩子太倒霉了。
    学校已陷入一种极大的恐慌当中,从校长到家长,从老师到学生,这两天无不两股战战、心神不宁。高考,那是一座无情的独木桥,挤下去死啦死啦地。十年寒窗苦,一朝见分晓。
    但我们班好像是个例外,大家甚至还有点眉飞色舞,就要告别这压抑的地方,逃脱令人十二分不舒服的老女人了,什么考好考赖的,只要远离这个环境,就算大捷。
    真想不到,“大长脸”在我们万忙的日子里加了这么一道菜——重温我们高二时的十八岁成人礼。我们站在国旗下,陪她一起神经兮兮地读那段誓词:今天,面对国旗,我庄严宣誓:我已长大成人,永远做祖国忠诚的儿女!我宣誓:从今天开始,我以诚心对他人,以孝心对父母,以热心对社会,以忠心对国家。我宣誓:因为有我,家人将更加幸福;因为有我,学校将更加光荣;因为有我,家乡将更加美好;因为有我,祖国将更加昌盛!天地为鉴,国旗为证。十八而志,青春万岁!读到最后我们都哭了,要毕业了,难免多一些伤感。让我们奇怪的是,“大长脸”也哭成了泪人。
    不知是不是成人礼的作用,我们都像被注射了兴奋剂,高考都是超常发挥,最后几乎都去了不错的大学。
    再见面是一年后的事儿了。高中同学聚会,大家兴奋地回忆着在一起的快乐点滴。忽然有人多嘴:不知道“大长脸”又在折磨哪拨孩子?我急了,说:提她干嘛?就那老东西,叫人无法原谅!青站起来说:“有件事可能大家还不知道。我从学校回家后,班主任到我家劝过好多回,但我觉得没脸回去,就放弃了学业。事也凑巧,春节期间陪爸爸到单位开团拜会,通过闲聊了解到,原来她丈夫和我爸爸就在一个单位上班。有一天爸爸回来说,你们班主任的儿子出车祸死了,正赶上还有两天高考,为了陪那些孩子渡过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她都没去参加她儿子的葬礼,真了不起呀!”
    天哪!我们猛然想起她在成人礼上痛哭失声的样子。那一天,还有两天就高考了,所以她选择了守护我们,寸步不离;那一天,她独自承受着丧子之痛,陪我们举行成人礼,却让自己最亲的人孤独地上路。
    青说:她的儿子和我们同岁。
    我强忍泪水道:“这次聚会,真该把大长……咱班主任姓什么来着?”
    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红着眼圈,惭愧地低下了头。
    原来无法原谅的是年少轻狂的我们。我催促青道:“你有咱班主任的电话吧?赶紧打,快约她,她要没时间来,咱就专门去看她。”
    青的脸上已满是泪:“来了又能说什么呢?我们都活蹦乱跳的,她会更受不了的。”
    班长大声道:“活蹦乱跳怎么了?难道我们不是她的孩子吗?走,去她家。”
    大家都动了情:“去她家!去她家!”
    此时我热泪横流,傻乎乎地冒出一句:“去看咱妈。”
  大家一怔,继而流着泪齐声吼道:“对!看咱妈!看咱妈——”
   
  魏东侠,女,中级会计师,河北省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小小说选刊》《当代小小说》《微型小说月报》《天池小小说》《文学报.手机小说报》等,其中《奶奶的胆略》获《家庭百科报》全国征文二等奖;《没有卖掉的孩子》获全国首届“大礼堂杯”怀旧故事大奖赛三等奖;《蚊子的交待》获第九届全国微型小说年度评选三等奖。
 

【作者: 】  【发表时间:2015/3/14】  【打印本页】  【关闭窗口】  【浏览2393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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