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丕霞,笔名白玉兰,教师。著有网络小说《堂弟刀尖上的日子》《被遗忘的时光》《凳子》《女人家》,小小说《托付》、《车祸》《礼物》获贵州作家网2015年度100强作家第一名。著有散文《我是一颗蒲公英的种子》《别让孩子没有父亲》《一生难忘的妈妈》,诗歌《品尝孤独》《雪》《春老太》等。数篇闪小说选登《山东闪小说》《记得歌时》微信平台。闪小说《冬至》刊发《黄海文学》,《写给即将读大学的女儿》《雪地靴》曾刊登《青岛晚报》《青岛早报》。
冬至夜(闪小说)
冬至的夜格外寒冷,北风瑟瑟地吹着,天空飘着雪花。
在家吃完冬至饺子的唐金荣回到自家开办的小工厂里,刚开门忽然听到办公室里有声音。借着月光,顿生而去,发现屋里有人影晃动,或许是对方听到了开门声,那人影慌张地从屋里跑出来,和正要进门的唐金荣撞了一个满怀,唐金荣顺势抓住了对方的衣领,对方轻巧的身躯,还带一点稚嫩的“哎呀”声,让唐金荣知道原来是个孩子。 打开灯一看,这不是邻村的小果果吗?果果父亲去年刚病逝,母亲今年就抛下果果离家出走了。此时的果果卷缩在地上,一只手惊恐地背在身后,唐金荣想起来了,抽屉里放着几千块钱的货款,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唐金荣拉起这个孩子向门外走去。果果瞬间崩溃:“伯伯,你别送我去公安局,我把钱还给你,我是没吃的了,才出来偷的!” 唐金荣一声不吭,牵着果果的手一直在发抖。 他把果果带回了家,他说:孩子,以后有困难找伯伯,今晚这样的事,以后千万别干了!果果含泪点着头。 唐金荣端上了冬至的饺子说:孩子吃吧,吃吧!
果果顺势扑到了他的怀里!
白玉兰(散文)
或许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留有一片净土,不为别人,只为自己。或许对白玉兰的钟爱就是源于她的洁净,源于心存已久的那份淡雅。 翻开那本最喜欢的书——《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去年玉兰花开时,在汇泉广场摘的那一片玉兰花瓣,还夹在书页中。尽管已经变成了褐色,失去了她宛若洁莲的容颜,但细细嗅闻她的体味,还是带着她那独特的淡淡的雅香,暗伤之余还是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聚友群主说:霞,你来做一次沙龙吧?和大家分享一次快乐!热情和真诚让我感动。突发奇想随口一说:“青岛崂山白云洞旁有一棵近300年的白玉兰树,一直想去摄影,各种缘故一直没有成行,要不等我去摄影后,回来给大家分享一下?”
与友人说起我的这个想法,想听听她的建议,友人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喜欢白玉兰?’,一时竟无语。脑子里浮现出许多可以描写白玉兰的华美的词句来:不畏严寒、淡雅清香、傲立枝头、含苞欲放的像要出壳的雏鹰、迎风怒放的像展翅高飞的白鸽……友人一听,不屑一顾地说:“哼!华丽辞藻!文艺青年的通病……”我像是被打了一棒,尽管痛,但却是舒服!!!
是呀!我为什么喜欢白玉兰呢?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却有种不敢轻易提笔去表达对白玉兰的钟爱了!闭目静思,直至泪眼婆娑……
“白色”这颗种子,像是伴随着我的胚胎,从孕育在母体开始,到呱呱坠地,“白色”蕴藏在我的身体内,直至发芽。从一个黄毛丫头起就莫名的喜欢穿白色球鞋、白色衬衣、白色裙子。正直青春时喜欢穿白色长裤,戴白色太阳帽。直至现在还时常搭一件白色开衫。结婚20多年了,有念想的东西已被时光的流沙河荡尽了模样,唯有一个黄色的瓷花瓶里那束白玉兰依旧还在,看到它还时常想起买回家时母亲那不悦话语:“大喜事,买一束白花?”或许我的前世造化,在灵魂深处留有一处洁静的空地,色如白玉兰,不可抹染。
白玉兰树是在什么时候走进了青岛的大街小巷?不得而知。朦胧的记忆里像是与它相识于四方实验小区。初识白玉兰恰巧错过了她的花期,婀娜的风采已不在,看到的是如素颜的白蝶坠入大地的花瓣,我捡起一片一片如玉的花瓣,仔细地端详着、轻抚着,有种蜡质的厚重感,又有着丝质的柔滑感;闻其花,清香馥郁;仰头凝望树身,光秃秃没有一个绿叶。好像久远的斑驳花影记忆又浮现,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呢?亲切中略带一丝忧伤;孤傲中还少存一点卑微,站在春寒的旁晚,傻傻地被她牵走了所有的情怀。
白玉兰,多像一个性情单纯的女人,不染半点烟尘,不媚俗随俗,她就这么痴痴地、傻傻地等待着、依恋着春天。尽管有点春寒,尽管没有树叶的遮挡与保护,但她还是那么毫无顾忌、毫无畏惧、迎接着春天的到来。绝不扭扭捏捏;要开就毫无保留,倾囊而出,散尽芬芳。她那短短的花期信息,是她储存了一年的能量,她把满腔热情挥洒在这瞬间。当春意已尽之时,她像一个迎风曼舞的少女,寂寞而孤傲地舍弃枝头,纵身一跃,将洁白的花瓣洒向大地,义无反顾!任凭世人唏嘘。
白玉兰,你孤独吗?是!尽管你有腊梅、迎春花这样的兄弟姐妹,但你不会像迎春花那样调皮、潇洒地眨着像小星星一样的眼睛,依附在墙壁上的枝蔓;更不会像腊梅那样得到古往今来、文人墨客赏梅、赞梅的诗句。你需要的是积聚自己的能量;珍惜的是常人无视的春风、阳光、空气、雨露;你把春风当成了Bryan优美的拉丁舞舞姿;你把阳光当成了贝多芬的《命运交响乐》;你把空气当成了看不见,也至今是个迷的油画《无名女郎》。你把滴滴雨露当成了个个倾诉你心肠的文字,在寂寞、宁静处等待那倏然开放的美好时光!
曾经梦想过等退休以后,在一亩三分地上种一片白玉兰,花开的时候,手捧一本书,坐在白玉兰树下,闻着它的芳香,看着它婀娜多姿的美貌,微风吹过的时候让一片片白玉兰花瓣洒落在脸上、身上、书上。那感觉一定会盛似一杯美酒,痴了!醉了! 不知是学校的偏好,还是冥冥中与白玉兰的前世今生,就在我的办公室窗外,左侧这棵几十年的桂花树旁又栽了一棵白玉兰。站在窗前我就能看到白玉兰的树身。这几天白玉兰花开了,引来了不少学生在观赏,我也情不自禁地拿起相机留下了她的倩影。站在玉兰树下,沉静盈香,背后教学楼上的几个大字“包容悦纳、水滴石穿”更赋予了白玉兰博大的胸怀。
我始终相信,每个人的前世都是一株花草。花草的生命是你前世的轮回,花草的生长季节是你的命运起伏错落。你今生最钟情的那朵花,那株草,一定和你前生有缘。你借着花草的灵魂来完成今生的使命,带着与生俱来的缘分和情结,穿行在悲喜漠漠的人世间,还清该还清的,讨回该讨回的,又欠下不该欠下的。 佛说:花开,只为缘。世间的确有很多美好的东西,而真正能够凝驻心间,彼此相怜相惜,历久弥新的事物毕竟不多。也许白玉兰知道自己生命的短暂,她才会开得如此奔放与热烈。多像人的青春啊,短暂,但无比美丽!爱过,走过,奋斗过,便无怨无悔。毕竟,花开,只有一季。毕竟,青春只有一回!
站在玉兰树下,凝望着白玉兰,心有点微微作痛。白玉兰——你像是一首无曲的歌;一首无字的诗,一个无言的哑女!你在向世人倾诉着你的情怀,单纯、执着、孤傲……不觉间,竟潮湿了脸颊,浸润了身心:花开含泪,花落无痕。
白玉兰---我精神世界的图腾,只能敬拜,不能分享!
雪地靴
下雪了,和女儿漫步在雪地里的那一刻,看到女儿脚上的雪地靴,底厚、皮软、防水、暖和。不由得想起我的童年,想起我穿过的“雪地靴”。
记忆里,六十年代的冬天格外寒冷。有时候一觉醒来,窗户中间镶着的那块豆腐块玻璃,已经被刻上了形状各异的冰花。推开门,不大的小院覆盖着洁白的棉被,雪地里叽叽喳喳的小鸟像一个画师,在白雪皑皑的地面上绘出了一片清晰可见的竹林。那些晶莹剔透的竹叶把我带进了童话般的世界。
这时母亲总会对着出神的我喊一句,天冷了,穿着棉鞋。
我的“雪地靴”是母亲一针一线缝制的。只要是一入冬,母亲便开始给我做棉鞋。母亲用做衣服剩下的布料,铺上一层棉花,再在缝纫机上压上几条线路,把大人穿下的旧鞋子的鞋底裁剪出我的鞋码,便开始在煤油灯下一针一线的缝制。印象里,那坚硬的鞋底需要先用锥子扎出一个针眼,再将带线的针缝进去。母亲习惯先将锥子在头皮上蹭一下,幼小的我好奇地问母亲,为什么要先在头皮上蹭一下呀?母亲抬起头看着我,疲惫的眼神里含着温情说,傻孩子,这样针才容易穿过去呀。早晨醒来,一双崭新的棉鞋便放在了我的枕头边,我登脚一试,不大不小。
母亲缝制的棉靴,很暖和,但那薄薄的棉布没有防水功能。
那时的我无比羡慕同学的棉靴,因为他们的棉靴是父母从商店里买来的,鞋底坚硬厚实,鞋的前段五颜六色的包头,加上军绿色帆布的厚厚鞋帮,同学穿在脚上那种得意、帅气像是从脚底慢慢弥漫到了脸上。
雪天,我穿着母亲缝制的棉鞋和他们毫无顾忌的打雪仗,滚雪球。一场雪仗下来,同学们只要跺跺脚,崭新的棉靴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而我的靴子已经被雪水浸泡成了棉疙瘩,脚像是放在了冰窖里。因为家里没有火炉,母亲便把我那双被雪水浸透了的靴子放在刚做完饭的锅灶旁烘干。
母亲缝制的棉鞋,很暖和,但样式没有从商店里买来的棉鞋好看。
那时的我们下课总喜欢一溜烟的靠在教室门口,一边晒太阳,一边盯着自己的脚丫子聊天,鞋子的样式也成了大家谈论的话题。我的那双棉鞋就像是丑小鸭脚上的那双脚套,丑陋、肥大。但我总是喜洋洋地夸奖着母亲的手艺,叙说着他们享受不到的温暖。只有回到家里,我会把嘴巴凑近母亲的耳朵,忐忑地说,给我买一双棉鞋好吗?母亲总是面露窘色,幼小的我哪里知道,对一个没有父亲,连吃饭都困难的家庭来说,买一双棉鞋那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啊!
时至今日,每看到商店里那些琳琅满目的雪地靴,我还是会时常想起我的童年,想起我穿着母亲缝制的棉鞋走过的那一个个飘雪的冬日,成年的我时常对着年迈的母亲撒娇地说,妈,小时候你给我缝制的棉鞋真暖和,你再给我做一双吧?母亲总是微笑着说,老了,缝不动了,就是缝了,你现在还能穿吗?我说,会穿,因为你缝制的棉鞋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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