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樵,原名张纯森,福建沙县人,作品散见于《半月谈》《中外文摘》《幽默与讽刺》(《人民日报》增刊)《福建文学》《燕赵文学》《参花》《微型小说月报》《爱你》《领导科学》《幽默讽刺精短小说》《小小说大世界》《泉州文学》《武汉科技报》《每周文摘》等报刊,入选《2013中国小小说年选》《对镜正衣冠•中国廉政小小说优秀作品选》《经典文学宝库》《2015中国年度微型小说》等多种选本,获2006年“冰心杯”全国青少年文学大奖赛银奖、沙县第一届和第二届边景昭文艺奖(政府奖)等,出版小说集《渔歌子》,主编《沙县民间故事集》,第二部个人小说集《天净沙》即将由中国文联出版公司出版,系福建省作家协会会员,三明市小小说学会副秘书长,现供职于沙县文化馆。
进城
王匡是清河中学的老师。
王匡在镇上开了一家饲料店。这几年,猪价猛升,不少人办了养猪场。饲料店的生意也水涨船高,一年能赚七八万。
王匡和老婆数着花花绿绿的钞票,心里一趟一趟地高兴。照这样计算,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到城里帮儿子买房子了。
王匡的儿子在县一中教书。因为没有房子,快三十的人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一天上午刚下课,办公室主任就来找王匡:“王老师,校长叫你去一下。”
王匡说:“校长找我做什么?”
主任说:“我不知道,你快点去哈!”
到了校长室,就看见沙发上坐着几个人,都是教育局的干部。那个胖胖的王匡认识,是教育局的路副局长。
路副局长盯着王匡说:“你是王匡?”
王匡说:“是我,不知领导找我什么事?”
路副局长说:“有人给局里写了举报信,说你书不好好教,整天在店里卖饲料,有这回事吗?”
王匡说:“有这回事。但是,我没有整天卖饲料,我只是利用课余时间帮忙,店里的生意是我老婆做的。我书教得很好的。这一点校长可以作证,校长你说是吧?”
校长坐在椅子上喝茶,一声不吭。
路副局长说:“不管怎么讲,你还是在搞第二职业。局里三令五申,教师不得从事第二职业,难道你会不知道?”
王匡说:“我知道,可我没有办法!我就那么几块死工资,老婆又没工作,不去赚点钱,你叫我们怎么活?我儿子老大不小了,就是因为城里没房子,到现在连女朋友都谈不成。我总不能看着他打一辈子光棍吧?”
路副局长说:“你儿子打不打光棍是你的家事,我们不想过问。你利用上班时间做生意,我们就一定要管。局里的初步意见是,限你一个月内把饲料店解决掉,然后安心教书,把工作做好!”
王匡说:“要是我的饲料店不关门呢?”
路副局长说:“那你就等候局里的处理吧!”
路副局长一干人走后,王匡问校长:“怎么办?”
校长说:“不好办啊王老师!要不你去找找关系,看谁可以帮你去局里说一下?”
回到店里,王匡把事情跟老婆一说,老婆也急了。两人将双方的祖宗八代都翻遍了,也找不出一个能到局里替他们说话的人。
过了一会儿,老婆叫了起来:“哎呀,王军不是在教育局当什么‘姑丈’吗?要不找他去?”
王匡说:“什么‘姑丈’,是股长!找他有用?”王军是王匡的得意门生,在县教育局当股长。
老婆说:“你不去找,怎么会知道有没用?”
王匡说:“那就试一下吧!”
第二天,王匡请假去了教育局。王军领着王匡去见局长。
王军把情况一讲,局长说:“教师不能从事第二职业,局里是有明文规定的,县领导是反复强调的,谁也不能破例!王军你不要说了,这事没得商量!”
王匡说:“局长,要是把饲料店关了,我就没办法到城里买房子。没有房子,我儿子就成不了家。你说,我该怎么办?”
局长说:“困难大家都有,克服一下嘛!人民教师要安于清贫,乐于奉献,不能整天钱啊钱的。你要是还想卖饲料,那就只好请你离开教师队伍了!”
王军和王匡面面相觑。
出了教育局,王匡沿着滨河路朝汽车站走。刚到交警大楼,一辆“大奔”在身边“吱”地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里面跳下一个人:“王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王匡一看,是李俊。李俊也是王匡的学生,出了名的捣蛋鬼,没少挨王匡的巴掌。
王匡说:“是李俊呀!我到教育局办点事,现在准备回去了。”然后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李俊说:“切,就这点破事也叫事?包在我身上啦!”然后掏出手机给教育局局长打电话,说中午在半岛酒店一起吃个饭。
11:30分,李俊带王匡到了酒店的8号包间。很快,局长来了。
局长一进门,就冲李俊抱拳作揖:“哎呀呀,李总哇,你怎么有空请我吃饭啊?”
李俊说:“我的老师来了,叫你来做陪。再说了,我们也好久没聚了!”说完,李俊向局长介绍了王匡。
局长连忙去握王匡的手:“李总的恩师呀,失敬失敬!唉唉,王老师呀,您怎么不早说呢?”
李俊说:“那我老师的事,局长大人打算怎么办呀?”
局长说:“好办,好办!不过,我们也要找个讲得过去的理由呀!”
局长问王匡:“王老师,您饲料店的营业执照挂谁的名字?”
王匡说:“挂我的呀!”
局长说:“这就好办了!只要把营业执照上的名字换成您夫人的,事情就过去了!”
李俊说:“还是局长大人点子多!来,我和老师一起敬局长一杯!”
三只酒杯就“哐”的一声,碰在了一起。
(原发《幽默讽刺精短小说》《福建文学》,入选花城出版社《2013中国年度小小说选》)
雨中曲
曹镇长爱玩儿。
曹镇长常说,玩儿就是休息。人只有懂得休息,身体才会健康。身体健康了,才能更好地做革命工作。一个领导干部,要是连这点儿本钱都没有,还谈什么为人民服务?
当然,曹镇长绝对不用上班时间玩。
曹镇长上班的时候很认真。不是开会作报告,就是埋头批阅文件,还三天两头到各村各企业搞调查研究。偶有空闲,曹镇长也不上网聊天玩游戏,就连眼下时髦的“办公室股票”也不炒。用曹镇长的话说,上班是上班,下班是下班。在机关工作,一定要公私清楚,“黑白”分明!
到了八小时以外,曹镇长就彻底放松了。除了推不掉的应酬,其余时间,曹镇长总会叫上几个部下,到镇上的舞厅唱歌跳舞,喝茶听音乐。碰上周末,曹镇长就带着老婆孩子爬山郊游,有时也去本县的景区转转。
在诸多玩的活动中,曹镇长最喜欢到鱼塘钓鱼。一来,乡下的鱼塘大多依山傍水,环境清幽。二来塘里的水都是山泉水,水质纯净,没有污染,养出来的鱼味道鲜美,还很环保。
镇东南有一口大鱼塘,属本镇的洽湖村,由该村村民徐大炮承包。
曹镇长经常到这里钓鱼。开始,徐大炮很高兴,端茶送水递烟,亲自帮曹镇长挖蚯蚓做鱼饵。次数一多,徐大炮受不了了。因为曹镇长不是一个人钓,来的时候还带着老杨等一大帮干部。这些人别的本事没有,钓鱼的技术却是一等一的好。半天下来,徐大炮的鱼就被钓走七八十斤。徐大炮心痛得眼泪都冒出来了。
一个周末,曹镇长又领着老杨等一干人来钓鱼。
徐大炮说:“曹镇长,你们不能再钓了,再钓我的鱼就被钓光了!”
曹镇长说:“徐大炮,你说什么?这么大一口鱼塘,少说也有几千条鱼。我们偶尔钓次把,能钓几条?你不要这么小气嘛!”
徐大炮说:“曹镇长,你们每次都来一大帮,一钓就是几十斤。再这样下去,我连本钱都捞不上来了!”
曹镇长说:“徐大炮,你又在说笑话了不是?这些年,你承包鱼塘赚了多少钱,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要不是改革开放政策好,你徐大炮能够承包鱼塘?又怎么能发家致富?”
说完,曹镇长扭头问身边的老杨:“杨主任,你妹夫不是住在洽湖村吗?听说他也想承包这口鱼塘?找个时间我跟洽湖村的村主任说一下,让你妹夫承包算了!”
徐大炮一听,人就软了:“曹镇长,你们钓,你们钓!塘里的鱼很多,钓几条没关系的!”
曹镇长哈哈一笑:“这就对了,做人要厚道,喝水不能忘了挖井人嘛!”
某个上午,坐在办公室里的曹镇长忽然想起一件事,就打电话叫老杨过来。
曹镇长对老杨说:“杨主任,农业生态园搞得怎么样了?”
老杨说:“听说地刚整好,安了几个水龙头,其它的就不知道了。”
曹镇长说:“这样吧,你叫一下分管农业的李副镇长,农技站的许站长,宣传委员小张,还有你们办公室的几个小年轻,我们一起去看一下,别忘了带上雨伞和相机哈!”
生态园在望江楼村,离镇上二十公里,由稻田改造而成,准备用来种葡萄。
小车走了半个小时,就到了生态园。
曹镇长领着大家在园内转了一圈后,就对老杨说:“杨主任,你看生态园里有什么东西值得注意的吗?”
老杨看了半天,说:“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呀!”
曹镇长说:“看见那几个水龙头了吗?此时此刻,这些水龙头能派上什么用场呢?知道电影儿中的雨是怎么来的吗?”
老杨恍然大悟:“曹镇长,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老杨把小张和办公室的几个年轻人叫到一旁,耳语一番,大家就笑了起来。很快,每个水龙头边就站下一个人。
老杨对曹镇长说:“镇长,太阳很大,还是撑把伞吧!”
曹镇长说:“也好。李副镇长,许站长,我们再到园内看看吧!”三个人就打着伞,向园内走去。
就在这时,老杨大手一挥,几个年轻人立刻打开水龙头,水哗哗地往外流。小伙子们用手掌将水往上压,水龙头的水就射向天空,形成三四米高的水柱,然后从上面落下来。四五个水龙头的水一起朝上喷,又一起往下落,老天就下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
曹镇长几个撑着伞,站在“雨”里,指指点点,有说有笑,仿佛在作一个宏伟的规划,竟把立在阳光下的老杨看呆了。小张迅速拿起相机,“嚓嚓嚓嚓”地拍了起来。
一个月后,县里举办“勤政杯”摄影大赛。小张把生态园拍的照片做了技术处理,取个《雨中曲》的名字送去参赛,没想到竟得了一等奖!
接下来就是颁奖和优秀作品展览。展览会那天,曹镇长和小张一起去看。
曹镇长站在《雨中曲》面前,细细观赏,啧啧称赞。
曹镇长对小张说:“不错,不错,真不错!角度、光线都很好,主要人物也很突出,就是雨下小了。下次拍的时候,一定要把雨搞大一些!”
(原发《幽默讽刺精短小说》《领导科学》《泉州文学》等十几家刊物,入选方正出版社《对镜正衣冠▪中国廉政小小说优秀作品选》)
慰问
一到年终,单位就变得很热闹。各部门做报表写总结,领导们出席各种各样的表彰会茶话会。而我们工会的主要任务,就是慰问离退休的老同志。
往年这个时候,工会把住在本地而且腿脚又方便的老同志请到单位,开个座谈会,发包慰问金,然后一起聚聚餐。那些住在外地或行动有困难的,我们就把慰问信和慰问金给他们寄去。事情很方便,也很简单。
今年不一样了,因为我们单位换领导了。新领导除了工作有魄力管理有一套外,还特别注重人文关怀。他对属下总是嘘寒问暖春风满面,让人倍感亲切。前几天,新领导特地召集工会的同志们开会。
新领导说,为了贯彻中央厉行节约的精神,今年离退休老同志就不开座谈会,也不搞聚餐。但是,慰问信和慰问金还是要给的。这些老同志在单位干了几十年,很不容易,我们不能让他们有人走茶凉的感觉。大家辛苦一下,分头跑一跑,把慰问信和慰问金送过去。新领导还特别强调,去的时候必须见到老同志本人,东西也要亲自交到老同志手中,还要带回谈话录音。没有做到这点的,不算完成任务,到时要扣该同志的奖金!说完,新领导和工会主席一起,对慰问工作做了具体部署。
我和工会副主席杨斌跑闽南一路。因为在泉州、晋江和石狮三个地方,都有我们单位的退休人员。第一站到泉州,慰问那里的李志文。
这天早上,杨斌用他的私家车载着我,出县城上高速,朝泉州方向飞奔而去。
我刚到单位不久,对退休老同志的情况一无所知。杨斌就为我一一道来,说到有趣处,两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可是一提起李志文,杨斌就不笑了。杨斌说,李志文原是我们单位的办公室主任,工作勤勤恳恳,连节假日都很少回家。有一年碰到国家级大检查,李志文整整忙了两个月。凑巧他母亲病重,家里打了十几个电话,李志文硬是没回去。等检查过了,他母亲也去世了。最后,老婆和他成了仇人,几个孩子也不大搭理他。现在李志文一个人生活,晚景凄凉啊!
上午十点左右,车子到达泉州。没费多少力气,我们就找到了李志文的家,丰泽区东湖街道43幢101室。
门铃按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没人开门。杨斌就用力敲门,边敲边喊:“老李,李主任,你在吗?我们看你来了!”任凭杨斌怎么喊,里面就是没有动静。这时,对面的房门打开了,一个中年男子问:“你们找谁?”杨斌说:“我们找李志文,他在吗?”中年男子说:“他不在家,很早就出去了。你们慢慢等吧!”
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我对杨斌说:“杨副,干脆东西让老李的邻居转交一下,我们到其它地方跑跑,怎么样?”
杨斌说:“绝对不可以!一定要等到老李本人,否则我们今年的奖金就泡汤了!”
十一点三十分,李志文来了。李志文满头白发,一脸皱纹,连走路都有点颤颤巍巍。李志文一看到杨斌,眼睛就亮了起来:“小杨,你怎么会在这里?”杨斌见是李志文,连忙上前,握住李志文的手说:“李主任,领导派我们来看你,同志们很想你啊!”李志文很高兴:“好啊好啊,你们赶快到屋里坐吧!”
在客厅的沙发刚坐下,李志文就忙着倒茶递烟,然后在我们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杨斌把慰问信和慰问金递给李志文,说:“李主任,这是单位的一点儿心意,你一定要收下啊!”李志文说:“谢谢,谢谢,谢谢大家还记得我!”
杨斌接着对我说:“张伟,把你的高档手机拿出来,今天我们要把老主任的声音录下来,带回单位去!”我立刻掏出新买的Iphone,打开录音键,放到茶几上。
李志文很奇怪:“干嘛要把我的声音带回去?我一个老头子的声音有什么好听的,啊?”
杨斌说:“老主任,你不懂,我们单位换领导了。新领导说没见过老同志的面,但一定要听听老同志的声音。只有听到老同志的声音,知道大家身体健康生活幸福,心里才会踏实。新领导特别挂念老同志啊!”
李志文的眼眶湿润了。李志文说:“好啊,好啊!我工作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好领导。你们真有福气啊!”
三个人在客厅里海阔天空地聊了起来。李志文越聊越高兴,精神抖擞,笑声朗朗,跟换了个人似的。最后,李志文一定要请我们到外面吃饭。我们婉言谢绝,然后匆匆和李志文告别,准备赶赴石狮晋江。
出李志文家门没几步,我禁不住感慨起来。我说:“新领导真不错!不仅让我们一个一个慰问老同志,还要亲耳听听老同志的声音,这样的领导上哪儿找啊!”
杨斌笑了:“傻帽儿,你以为新领导真的关心老同志吗?他是想证实一下这些老头子是不是还活着!”
我非常纳闷:“新领导干嘛要证实这些老同志是否还活着呢?”
杨斌说:“不懂了吧?有些单位的外地退休职工去世了,家属瞒着不报,偷偷地领空饷。新领导是怕我们单位也出现这种情况,你明白了吗?”
啊,怎么会是这样?我愣住了,继而哈哈大笑。刚笑完,就听身后“扑通”一声响。我和杨斌回头一看,吓坏了。只见李志文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手里还握着我那部Iphone手机。
原来,我把手机落在李志文家里。他是来给我送手机的。
(原发《三明日报》《幽默讽刺精短小说》《讽刺与幽默》)
电话费
某日,赵局长的手机突然多了五千块的电话费。也不知道是谁捅了出来,消息很快就在局里悄悄传开了。
眼下正是敏感时期,局里准备从中层干部中提拔一位副局长。几个科的科长表面上无动于衷,暗地里却你争我抢,把局面搞得非常复杂。
这天早晨,赵局长刚上班,秘书科的李科长就送来一叠厚厚的文件。李科长把文件放在桌子上,然后在赵局长的身边站了下来。
赵局长觉得很奇怪:“李科长,你还有什么事吗?”
李科长搓着手说:“赵局,您的手机最近有没有收到什么比较特别的短信?”
赵局长说:“没有啊,怎么了?”
李科长说:“赵局您再想一想,真的没有吗?”
赵局长想了想说:“噢,是收到一条特别的短信,有人给我的手机充了五千块的电话费。李科长,莫非话费是你充的?”
李科长说:“是我充的,是我充的!”
赵局长说:“好端端的,你干嘛给我充话费?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李科长说:“赵局,我是您一手培养起来的,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您不是经常教育我们要与时俱进吗?我还年轻,还想再上一层楼。这次提副局长的事情,赵局是不是能帮我看一看?”
赵局长笑了:“是这样啊!李科长,我心里有数,你先回去吧!”
李科长刚走没多久,行政科的宋科长就来了。
赵局长说:“宋科长,你有什么事吗?”
宋科长看看办公室门口,说:“赵局,听说有人给您的手机充了五千块的话费,您知道是谁充的吗?”
赵局长说:“不知道,你知道是谁充的吗?”
宋科长说:“赵局,我说了您可别生气,话费是我充的!”
赵局长说:“老宋,你是老同志了,怎么也做这种事?”
宋科长说:“赵局,我都快退休了,连个副科都不是。这次提副局长,领导能不能考虑考虑我?”
赵局长说:“你的情况局里是清楚的。你放心,我们会优先考虑的!”
宋科长走后,赵局长内急如厕。刚蹲下来,财务科的王科长就溜了进来。
王科长说:“赵局,您亲自蹲点啊?”
赵局长觉得好笑:“怎么说话的?我不亲自蹲点,难道还叫你帮我蹲不成?”
王科长一边扇着自己的嘴巴,一边笑嘻嘻地说:“赵局,你看我这德性,一着急连话都不会说了,真是该死!”
赵局长说:“太平盛世的,一没洪灾,二没地震,你着什么急?”
王科长说:“赵局长您不知道,前两天我给您的手机充了五千块的话费。我怕您骂我,没敢跟您说。听说李科长和宋科长已经跑到您那冒充了,您说我能不着急吗?”
赵局长说:“哦,这么说,话费不是他们充的,是你充的?”
王科长说:“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话费的的确确是我充的,我能骗您吗?姓李的和姓宋的脸皮也太厚了!赵局是最了解我的了,我在科长的位子上已经干了十几年了,赵局能不能帮我挪一挪?”
赵局长说:“王科长,你放心,我会认真考虑的!”
从早晨到下午,科长们跟走马灯似的,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找赵局长,都说五千块的电话费是自己充的。赵局长难辨真假,哭笑不得。
那么,到底是谁给自己的手机充了五千块的话费呢?
最后,赵局长将目标锁定在纪检科科长林同身上。这一整天,只有林同没来找自己,难道话费是林同充的?
赵局长打电话把林同叫了过来。赵局长说:“林科长,我手机里的五千块话费是不是你充的?”
林同说:“没有啊赵局,我没给您充话费呀!”
赵局长说:“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只要承认错误,然后改正错误,还是一个好同志嘛!”
林同说:“是真没有,赵局!再说了,我干嘛要给您充那么多的话费呢?”
赵局长说:“这次局里提一位副局长,你就没想法?你该不会用这种方式向我行贿吧?”
林同说:“赵局,您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跑官要官的小人吗?说一句难听的话,您就是让我当,我还要考虑考虑呢,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
赵局长说:“真的不是你充的?”
林同非常严肃地说:“我以人格和党性担保,绝对不是我干的!”
赵局长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说:“真是个好同志!难得,难得啊!”
两个月后,结果出来了。林同当上了副局长。
一天晚上,老婆问林同:“同同,局长那五千块话费是不是你充的?”
林同说:“是我充的。”
老婆很奇怪:“那你干嘛不说是你充的?”
林同说:“你傻呀!那个时候说是我充的,局长能相信?只有坚决否认,局长才会认定是我充的。这叫以退为进,出奇制胜,你懂不懂?”
老婆乐得咯咯大笑,然后在林同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同同,你真是太有才了!”
(原发《幽默讽刺精短小说》《领导科学》等多家刊物)
现场模拟
樟树乡政府办主任因为成绩突出,被提拔为副乡长。这样一来,办公室主任的位子就空出来了。乡领导研究后,决定采取公开竞聘的方式,在乡机关选拔一名干部当办公室主任。
通知一下发,那些没有一官半职而又想进步的“落后分子”们纷纷报名。经过层层筛选,乡团委委员赵高和民政办干事李斯脱颖而出,进入面试阶段。
那天上午,赵高和李斯到乡政府四楼的会议室参加面试,主持这次面试的是分管人事的副乡长胡海和乡组织委员赖梅。根据抽签结果,赵高第一个面试。
赵高走进会议室,就见原先满满当当的会议室被腾出了一大片空地,空地的中间摆着两张桌子,依次坐着胡海和赖梅,他们的面前则放着一把椅子。胡海见赵高进来,用手指了指那把椅子,示意赵高坐下。
赵高刚坐下,胡海就问赵高:“你叫什么名字?性别是什么?今年几岁?在哪个部门工作?”
赵高差点儿笑出声来。胡海和自己一起在樟树乡混了七八年,彼此知根知底,胡海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赵高本想和胡海开开玩笑,一看胡海正襟危坐的样子,知道今天事关重大,就只好一五一十地回答胡海的问题。
胡海接着说:“今天的面试,我们换个花样。大意就是,某个深夜,本乡黄花村连在一起的十户人家发生火灾,这十户人家共有48人。火灾发生后,40人顺利逃出,另有8人被困在大火中。在救援人员的努力下,6人被救出,他们都没受伤。另有2人不知去向。经过了解,原来这2人在外村赌博。根据上述情况,我们搞个现场模拟。当然,我们三人的身份也要变一下。从现在开始,我是乡长,赖梅是黄花村村主任,赵高是乡政府办主任。赖梅向赵高汇报灾情,赵高则向我汇报。现场模拟的时候,大家要牢记自己的角色,一定要入戏,懂了吗?”
赖梅和赵高说懂了。酝酿三分钟后,赖梅就给赵高打电话。赖梅很快就进入角色:“赵主任吗?我是黄花村村主任,黄花村发生火灾。。。。。。”
赖梅逼真的表演让赵高也入了角色。赵高竟紧张起来,感觉火灾就像真的发生了一样。赵高说:“好好好,我马上向乡长汇报!”
赵高接完赖梅的电话后,立刻给“乡长”胡海打电话:“乡长,不好了,黄花村出事了!”
“乡长”说:“黄花村出事了?黄花村出了什么事?”
赵高说:“黄花村发生火灾,整整十户人家被烧!”
“乡长”说:“这么严重?有没有人员伤亡?”
赵高说:“这十户人家共有48人。火灾发生后,有40人顺利逃出,另外有8人被困在大火中!”
“乡长”说:“这8个人怎样了?到底有没有伤亡?”
赵高说:“被救出了6个,他们没有受伤,还有两个不知去向!”
“乡长”急了:“还有两个去哪里了?他们是死还是活,搞清楚了吗?”
赵高说:“开始一直没有找到这两个人,大家认为他们肯定是被烧死了。大火扑灭后,村民又进去找,没有发现这两个人的尸体。没多久,这两人来了,原来他们躲到外村赌博去了。黄花村的村主任请乡领导下去看看,您去吗?”
“乡长”松了一口气:“没出人命就好!赵主任,你通知一下在家的几个副职,跟我去趟黄花村!”
赵高说:“好好好,我马上就办!马上就办!”
现场模拟结束,胡海拍着赵高的肩膀说:“不错,角色意识很强,表达也很清楚,回去等消息吧!”
赵高走后,李斯进了会议室。胡海如此这般交代一番后,“黄花村村主任”赖梅就给“办公室主任”李斯打电话汇报灾情。李斯静静听完,想了想,就给“乡长”胡海打电话。
电话打通后,李斯说:“乡长,您睡了吗?影响您休息了,真对不起!”
“乡长”说:“没关系,什么事你说吧!”
李斯说:“是这样的,刚才黄花村村主任来电话,说他们村出了点儿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10户人家房子不小心着火了。不过,大火已经扑灭,灾情没有扩大。听黄花村村主任说,这10户人家共有48人。房子着火后,有40人顺利逃出,另外8人被困在大火中。当然,这8人中的6个也很快被救出,他们都没有受伤,另外两个暂时没找到。您猜,这两个家伙去哪儿了?嗨,他们躲到外村赌博去了,怕被人知道,手机都关了,把村里人急死了。现在没事了,乡长您放心!”
“乡长”说:“哦,是这样哈!房子烧了问题不大,政府可以帮助盖。重要的是人不能出事,生命高于一切嘛!这样吧李主任,你通知一下在家的几位副职,马上跟我去趟黄花村!”
李斯说:“我跟几位副职领导下去一趟,您就不用去了。这段时间您很累,要好好休息,我明天再向您汇报!”
“乡长”在电话里笑了。“乡长”说:“这样也好,那就辛苦你们了!”
……
结果很快出来,李斯顺利当上了办公室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