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巧梅,女,曾用笔名傲雪红梅、海之鸥、重生之路等。汉族,生于1974年4月,山东省烟台人,中国当代微篇小说作家协会会员。从小爱好文学,特别喜欢小说,曾在起点中文网,凤凰网发表过长篇小说,在散文网发表散文诗歌等作品。一直在努力学习,曾参加郑州小小说高研班和微篇小说高研班的学习。2013年开始有作品散见于市级以上报刊杂志。
【1】 重生(小小说)
文/张巧梅
这是一个闷热的夏天的午夜,刚把一位莱山区的客人送回家的我正慢慢的溜着出租车,寻找着下一位客人,不知不觉溜到了新安街上。
开了二年的出租车,对于烟台五区的道路,我已了如指掌 。新安街是烟台较繁华的街道之一,在这里,不论春秋还是冬夏,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都会有不错的收入。当然这里的同行也不少,竞争也很厉害。
正想着心事,突然发现对面出租车站点有一位年轻的女孩在向我招手,我赶忙急打方向盘,嗖的一声,滑了过去,停稳车,我把车窗摇下,探出头来:“小姐,你要到哪里去啊?”
“把我送到开发区!岗嵛”女子说着,猛地打开了车门,一屁股坐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满身的酒气,染金色的梨花卷披散着,遮住了半边脸,白皙的皮肤,身着一款时下最流行的韩版真丝白罗衫。哎!看来又是一个现代版的风尘女子!
我没有再说话,自顾自的开着车子,还没有走出市区,女子的身子一下子倒在我开车的胳膊上,要不是我开车技术尚可,准能与对面开过来的那辆丰田相撞!吓死我了!妈的!什么娘们也敢往爷身上碰!别看爷是开出租的,可是才22岁的我可是同行的佼佼者!不光模样长得帅,还有远大的理想,爷爱好文学,曾前后在报刊·文刊上发表过数篇文章,爷想以后当作家!爷可不想在还没成名前就背上臭名声!别看爷出生在市区,灯红酒绿的生活可没把爷给熏陶坏了,爷的思想纯着呢!
我一边在心里骂着,一边把车慢慢地停在了路边,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女子扶正了,把她的头使劲的靠在椅背上,身子歪向右边车门处,我可不想让她再倒过来,弄好了这一切,我恼怒的看了女子一眼,谁知这一看不要紧,这一看竟把我的魂都勾去了!长长的睫毛也挡不住微闭的美眸,小巧的鼻子,微微上翘的樱桃小嘴,再加上酒后那抹红晕,清纯飘逸,不是仙子下凡还会是谁!我简直看呆了!不禁为先前的想法感到羞愧!我赶忙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抱枕,搁在她的右侧,以防止她过于歪斜。
一小时后,我来到了岗嵛,可是我不知她到底要在哪个位置下车,于是推了推女子,可是酣睡的她并没有醒来,换了个姿势继续睡着。看来一时半会都不会醒来!
怎么办?善良的我可不想在午夜把这么漂亮的女孩给搁在大街上,万一有匪徒可咋办?再说了我还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正思索着,我的目光触到了她放在一边的手提包,有了!为何不看看她手机上的通讯录呢?或许会有收获!打开她的手提包,一眼就找到了她的手机,呵呵,还是苹果的!我从她的已接电话里找到了署名妈妈的电话,赶忙拨通了。
“喂!女儿啊,你在哪呢,怎么还没回来呢?”好一会,一个苍老的女声从电话另一端传来。
“阿姨,我是出租车司机,你女儿喝醉了酒,正睡在我的车上,喊也喊不醒,没法,我不得不打扰您!…”
“噢!小伙子,你看啊,我一个年迈的老婆子,这么晚了还真不知道到哪去接女儿,这样吧,我告诉你我家的位置,麻烦您把我女儿送回家吧!”
“好的,阿姨,我现在在驾校的位置,你告诉我该往哪走…”
一边听着阿姨的指挥,一边慢慢的开着车,她的家在一个小山坡上,车是上不去的,我只得把车停在道旁,打开车门,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拉下来。我一只手拿着她的手提包,一只手扶着她的腰,艰难的往前走着。
这是一片民房,没有几户人家,清一色的古建筑风格,奇怪的是大门都是椭圆形的,用青砖垒就,外边的类似花园的地方杂草丛生,稀稀朗朗的立着几棵松树。通往阿姨家的道路很窄而且颠簸不平。还没到大门口,就看见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妇人颤微微的站在门旁,张望着,老妇看见了我们,赶忙过来接过了我手里的提包,我连搂带抱的把她弄进了屋子,她们的屋子很特别,进了大门口是一个密封的长廊,再往里是客厅,她的屋子在客厅的里边,我把她放到床上,看着她妈妈为她放下了帐幔。刚想走,老妇人已斟上了一杯清茶,说什么也要我喝了这杯茶再走,盛情难却,我只得坐下,手捧着茶,怀顾四周,只见屋里很暗,所有的家具都古香古色的,在烛台上,点着一对长长的蜡烛,不知从哪来的风,吹的蜡烛忽明忽暗的。说实话,这样的摆设我还是头一次见到,难以想象在文明的现代,还有不用电灯的,还有如此节俭的人家!我的心里不由的感到一丝丝寒意。赶忙低下头喝起茶来。茶是好茶,醇香味美,喝了还想喝。老妇看出了我的心思,又从那古老的陶瓷壶里斟了一杯递给我,我刚要喝,突然听到屋子的左边有挖墙的声音,显然老妇人也听见了。我们赶忙来到了左边的那间屋子,只见靠近墙角处露出了一个拳头大的的空洞,外边的沙子飞快的往里漏着。是什么人这么大胆!也不看看人家家里有没有人就敢挖人墙角!岂有此理!我愤怒了,非要出去看个究竟!老妇人一再拦我,劝我不要多管闲事,并说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家里现在除了吃饭睡觉的东西没被偷走,金银财宝早就被洗劫一空。
“没有啥可偷的了,随他们的便吧!反正不久我们这也要拆迁了,到时还不知去哪安身呢!”阿姨无可奈何的说。
可是身负正义的我哪里听得进去,执意要出去制止可恶的盗贼!老妇见拦不住我,只好作罢,并告诉我,出了这个门就不要再回来了,弄得我一头雾水,不知我这样做究竟哪里得罪了老夫人!古怪的老妇人!不去想了,反正捉小偷是光荣的事情,我不由得加快了步伐,走过长廊,老妇便不再送我,示意我快点离开,抓贼心切的我快速走出了大门,朝小偷所在的方向悄悄地走了过去,还没到跟前,就听见一个小偷说:“老弟啊,今晚咱们挖了这么长时间了,除了几片碎瓦也没啥值钱的玩意了,这片古汉墓离村子这么近,还不知被盗了几回了呢!累死我了!我不挖了,休息一下走吧!你看,天都快亮了呢!…”
啊!?古汉墓?明明是几处民房啊!听了小偷的话,我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也顾不得抓小偷了,连忙转回刚刚出来的地方,一看,妈呀!大门口不见了!民房也不见了!这里分明就是一座古墓嘛!
想起刚才喝的茶,我的胃不由得翻腾起来,我赶忙捂着嘴巴,一路跌跌撞撞的朝我停车的马路奔去…
(此文发表于2013年烟台《今晨六点》)
【2】一袋煮芋头(闪小说)
文/张巧梅
好多年过去了,直到现在,一看见芋头,我就想起那年我因贫血严重住院时,父亲带来的那袋煮芋头。
父亲来的时候,我正眯着眼,吸着氧气输着血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那架势把父亲吓了一大跳!幸亏去开水间打水的丈夫回的及时。经过一番解释,父亲才平静下来。
输完血,拔了氧气瓶,我开始和父亲唠嗑起来,刚说没几句,父亲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从放在地上的大帆布包里往外拿东西,看着摆了满桌的营养品,我的眼睛湿润了。
最后,父亲拿出一个大蓝塑料袋子,用手捂了捂说:还有点热乎气,吃点吧!
说着,解开袋口,拿出一个芋头剥了一半的皮,然后递给我。
芋头是我的最爱,我一口气竟吃了六个!
好吃吗?父亲问。
嗯!太好吃了!没想到您还记得我最爱吃这个。我嘿嘿一笑。
我就一大老粗,哪想得到呢!是你妈起早烀的。
啊?我妈?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是她。我怕她在家着急,告诉她闺女病了,我要去看闺女,没想到今早天不亮她就把芋头种给烀了…
我妈好了吗?
好了能烀芋头种吗?烀完又骂开了…父亲叹了口气。
泪一下子从我的眼框里滑落,自从妹妹去年车祸去世后,妈一下子疯掉了,见人就骂…可是,没想到她还记得我最爱吃芋头。
(此文发表于2015年5月15日《国际日报》、2015年《闪小说》第三期)
【3】最后一个军礼
文/张巧梅
他缓缓的举起右手,用尽毕生的气力抬起了胳膊。
这是四月里的一个不寻常的夜。
就在今天早些时候,尽管我和队长雪涛自丽江一路狂追步步紧促,但还是在掌灯时分,在玉龙雪山东面的云杉坪被暴龙这只狡猾的老狐狸给甩下了。
举目四望,除了四周黑压压的杉树林在夜幕中莎莎地摇曳外,哪里还有暴龙这只大毒枭的影子!我扶着用木头围成的古栈道的栏杆,微微调息了一下气息后,就悄悄地摸到雪涛所在的那个亭子里。小声的说:“队长,夜已经深了,我们还是下山吧!这儿离玉龙雪山这么近,夜晚的气温说降就降下来了,您这几天又受了风寒,哪受得了这种天气。”
“不行,好不容易才发现暴龙的影儿,这次可不能再让他在眼皮底下给逃跑了!天黑了,我想即使他的胆再大也不敢不要命的往雪山上边跑,我们只要守候在这里,肯定能逮住他!”雪涛斩钉截铁的说。
我知道,自从两年前,雪涛的女朋友小雨在深入毒枭老窝卧底时不幸被识破而失去生命后,雪涛就坚决地央求上级从内地特警部队调到云南边防缉毒大队工作,并立下誓言不拘捕暴龙誓不罢休!此刻我看着队长那张夜色下依然英俊刚毅的脸,没有再说什么。我们背靠着背机警地朝四处张望着。
夜越来越深,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中竟飘起了零星的小雪,气温也突然降了好几度,这种天气对于身穿春装的我们和暴龙来说无异于是一种考验。
突然杉树林里想起了一声闷闷的咳嗽声!这只老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了!队长以豹子般的速度扑向了东北角,我紧随其后,同时拔出了那把64手枪。
追到一株一抱粗的大杉树底下,队长做了个停的指示,我赶紧收住脚隐藏在树身后。队长也在我旁边的那棵杉树下隐蔽起来。我紧张的盯着前方那些粗大的杉树,只怕一不留神那暴龙就会在我们的眼皮底下逃串。
对付暴龙这只狡猾而残暴的毒枭只能智取,多年的贩毒生涯已练就了他反缉毒的种种经验,当下我们只有屏息以对,毅力才是取胜的法宝。
雪越下越大,大片大片冰凉的雪花落在了我们的脸上衣服上,有些还调皮的钻进我们的脖子里,但我们却一动也不敢动,整个人像雕塑般立在树后,连眨眨眼都怕被发现。此刻我最怕的就是那雪花不分时候的往鼻孔钻,可是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倒霉,怕什么就来什么,一朵雪花被风引着一下子就钻进了我的鼻孔里,痒痒的,我使劲的忍着,心里默默的祈祷:千万不要发出声来。可最终还是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大大地喷嚏。喷嚏过后,一颗子
弹呼啸着飞了过来射进了我藏身的那棵大杉树的身体里,同时队长眼疾手快的扣动了扳机朝子弹射来的那棵杉树打过去。回过神来的我也加入了这场枪战。
暴龙藏身的那棵杉树太粗了,以至于浪费了好几颗子弹也没能伤他丝毫,根据刚才暴龙的举动,我认为此刻是激怒暴龙的最好时机!年轻气盛的我决定冲出掩体引蛇出洞,就在我刚刚移动身影跳到另一棵杉树身后时,暴龙的子弹也随影而至。
立住身后,我报复似的回馈了两颗子弹给暴龙,没想到的是那边的枪声哑了似的毫无动静,我喜出望外:莫非暴龙没有子弹了?我决定试一试。于是我一个腾跃冲向前边的那棵杉树,只听一声:“不要—”两颗子弹同时射出,队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了我的前面。子弹嵌进了他的胸膛。前边暴龙的身影一闪,飞快的射向了远处,我疯狂的追扑过去“啪——啪——”一连射出两发子弹,眼看着,来不及逃匿的暴龙摇摇晃晃着倒在了毛草丛里,我对着他的身体狠狠地射出了最后一颗子弹!
折回身,我扶起队长,用手捂住他胸口的那片红渍,流着泪喃喃地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冲动,都是我的错……”
队长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眼神迷离的望着被杉树林快要遮住的夜空,喘息着,用微弱的声音说:“不怨你张,一切都是天注定!```结束了,终于结束了,小雨,我现在可以去见你了……妈妈,感谢您把我培养成一个缉毒特警,此生儿子不能再孝敬您了,张,请你在我死后去看看她……请……接受……我的……最后……一个……军……礼”
(此文发表在2014年《小小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