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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营山会员伍万斌文学作品专版

  伍万斌,笔名田园牧歌,男,汉族,生于19728月,四川省营山县人,中专文化,打工族,现就职于新疆克拉玛依市皓泰集团。营山县作家协会会员。主要作品:散文《回故乡》、《赶场》、《割草》、《看婆家》等;诗歌《牛娃》、《寻人启事》、《致同学》等,诗文散发于四川新闻网麻辣社区,西部作家网等。

 

 

 

  一.乡土散文一组

  1.故乡行

       /田园牧歌

     去年大雪这天,我顶着凛冽的寒风,冒着冰冷刺骨的小雨,回到了久别的故乡。

  其实,我回到县城己二十多天了,天空—直阴冷着,时不是地飞着雨,尽管到故乡只有三十多公里的路程,那泥浆横流的通乡路,在我心中,故乡还是有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大雪这天雨下得更大,据说太蓬这些山势高的地方飘起了雪。年关将近,无论如何,该是回去看看的时候了。毕竟,那块红四方面军战斗过红色的泥土,我在异乡的梦境中反复出现过:那些游鱼可见的梯田,那些放牧过牛羊的山坡,那些曾经躲过迷藏的岩石缝。

    汽车在蜿蜒狭窄的乡村公路颠簸爬行,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浑身都是泥污,司机也并没有因为春运安全出行而定员,相反,他们抓住了人流高峰这一有利时机,小小的中巴塞了四十多人,平常八元的车费,也升至十五元。然而这些,丝毫不能阻挡人们回家的脚步。密密麻麻的树林和乱蓬蓬的蒿草让我看不见儿时上学走过的山路,也看不见大块的麦田,还有乡亲们那炊烟袅袅的房屋。

    下车后,乡镇上的行人稀稀拉拉,但却匆匆忙忙,没有遇见—位我认识的人。回家的山路也荆棘丛生,无法辩认了。好不容易深一脚浅—脚来到老家门前,院里除了荒草就是一堆堆瓦砾,只有那棵政府曾经大力推广的冰糖柚还挂着满树的柚子,似乎在等着我的归来。

  山湾湾里出奇的安静,听不到人声,只有远处探亲的人们上坟的鞭炮声,打破了山湾的宁静,似乎在证实着这方土地曾经住过很多人。那些曾经养育了我祖祖辈辈的田地,不知何时己垮塌成了斜坡,上面的枯草和灌木丛在寒冷的风中萧瑟着,偶尔也有山鸡,斑鸩,竹鸡在觅食野果和草籽,父亲的坟茔就在这样的荒草丛中。我用双手拔光了上面的野草,用厚实的泥士垒起那些塌陷的地方,同样点起—串鞭炮,告诉父亲,我己回来。但我没敢告诉他老人家,这块他用灵魂守护的家园,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模样。

  大叔已年近八旬,是留守在这片山坡上的最后的老人,无论如何要留我住一夜。

  我曾问他和大妈是否去城里居住?一户人家在"深山野林"里,生活很让人放不下心。他的儿孙们都在城里购买了房屋。他说山里空气新鲜,费用也少,过不惯城里的生活。我知道,他们都无法割舍那份对土地的眷恋,还有对老屋的深厚情感。至于田地,己无力耕种了。天好路干的时候,还能爬坡上岭赶回场,除了买食品还有蔬菜。比如这个季节的罗卜和莴笋,据菜贩说,这些都是从成都那边拉过来的,价格自然比城里贵得多。本地家家户户都全家外出打工了,几年都不回来留个脚印,粮食和菜己无人过问了,好在不差钱,就是缺人种地。那些和我父辈同年代的表叔表婶们,这几年都先后离开了这个世界。他问我再等几年后这里会不会变成荒无人烟的森林?我不知怎么来回答。我说,这是个金钱时代,只要人们挣了钱,生活就会有所改善。他说未必,如果都不生产粮食,钱可以直接当饭吗?

  这一夜,我们谈得很晚。

  空旷的山野夜风摇动着树叶,还有枯枝折断的声音。半夜,密急的雨点毕毕剥剥地击打着屋顶的青瓦。我却想起了儿时的这片乐土:蓝天白云下,起伏的丘陵变幻着圆润柔和的曲线,山沟有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河,还有牛羊穿过映照着晚霞的山坡,干净的农舍依山就势散落其间,山腰一层层梯田倒映着树木和远山,欢声笑语,鸡鸣犬吠,炊烟袅袅……可是今天已不复存在,一切仿佛只在梦中存在一样。

  故土是心灵的家园,是温馨的港湾!但故乡已经物是人非,看来此生再也回不去了,注定我将继续在外面漂泊。

 

  2.续《故乡行》

   文/田园牧歌 

    年后,我又回了一次故乡。

  尽管,有同行的乡友用小车催我一起远走他乡,但我还想再回去看一眼,我不知道,这一走之后,何时才能回到它她的怀抱。

     同回去的还有侄儿,十二岁不到,对于这片土地很陌生。记得当初他离开这里时,不满三岁,所以无法理解我对这一片片“荒村”的深情。那些我小时候下河捞鱼,上山捡野菌的故事,他会露出惊讶和羡慕的表情。但无法想象这里春天到来,家家户户桃李花开,春燕在屋檐翻飞的情景;还有夏季荷花飘香,月夜看守瓜园、漫山追野兔的趣事;以及秋风来时蛐蛐欢唱,山坡被涂成五彩的画面了;更别说冬天一群小屁孩用竹筛捕鸟雀、拿冰块斜抛向冬水田里看谁扔出去滑得更远的那些游戏了。

     当我们经过村小的时候,校舍变成了一堵堵断墙,在草丛里无奈地回味曾经琅琅书声的过去。不远处村委会的牌匾字迹剥落无法相认,看来也是很久没有人来此聚集过了。倒是紧挨乡村公路有很多新起的楼房,彩瓦泛着光,让人眼前一亮。

  这还是正月初,刚过罢年,很多人家就关门闭户了。有些人家大门边没有红红的春联,门窗也没有倒贴的“福”字,可能是全家外出,今年就未回来过年吧。一些走不了的老人,佝偻着腰身打问我从哪里来,我恭敬地请他们抽支烟,共同感叹这山乡的巨变。

  记得大叔曾和我谈过,他几年都沒有开过会了,很怀念那段火红的岁月。所以有关农村的扶持和优惠政策,以及对空巢老人的关怀,他只能从电视里了解,但往往不是看不清就是听不明。他还说,那些留守孩子们只能走很远的山路去乡上读书,村里孩子们太少了,一个村每年都招不到新生,村里学校办垮了也算情理之中。有的由年迈的爷爷奶奶接送,有的就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荒草齐人高的山路上,没有同伴。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农民工的孩子在外上学为什么那么难,费用那么贵了!稍有办法,谁忍心自己五、六岁的孩子一个人一年四季走那荒凉的山路?也许,在这些孩子的心中,自幼就埋藏了农村就是没有出息的观念,天生就想挣脱!因为儿童时代的孤单,因为荒草丛生的田园,因为和父母的距离那么遥远……

  不再象我们小时候,虽说穷了一些,但庄户人家都把庄稼当命脉,田边地角收拾得干干净净,找不到杂草,伺候禾苗就好比伺候花儿一样,一家老小常在一起,笑语欢声,其乐融融……突然觉得:人,有时真有所谓“命运”这东西,从你来到人间开始的那一刹那,就被刻上记号,要么你来得不是时代,要么你来的不是地方.

  人一出生,起点就已分出了贵贱尊卑,农村的孩子想要成功,其打拼的艰苦程度就可想而知了!不明白安徽、河南、山东、甚至东北、新疆这些地方同样不靠海,农田仍然生机盎然,外出务工也带有季节性,也没有像四川农田荒芜得这样多,这样普遍;土地,仍被他们视为命根子。住房,也并没有都买进城里,更多的是选在了农村。到底是什么原因造就了我脚下这片土地的空前荒芜?是什么原因让我们背井离乡远走他乡多年不归?是什么原因让我们的父母守着空巢,让可怜的孩子行走在荒山野岭之间?真想找个地方大声呼喊喊几声!我不知道,在一些文人的笔下,在一些官僚的嘴里,是如何来描绘“安居乐业,与时俱进”的。我想,他们早将这里遗忘了。

     大叔还是决定搬进城里去住了,他说也是迫于无奈。不管怎么说,人,是适合群居的,哪怕是租房住,也无法再留在老家了。只是,当初从茅草房变成了土瓦房,从土瓦房变成砖瓦房,又从砖瓦房变成了楼房,如今又从自己的楼房搬出去,去租人家的水泥钢筋结构,一生的心血就被浪废掉了,感叹世事无常。那只常年陪伴他们的花猫,还有那条整天围着他们转的黄狗,是无法一起带进城的,眼看着它们就要开始流浪,大妈说起来就满眼泪光,我的心中都如刀割一样。

     站在这里,再望一眼这片即将荒无人烟,剩下空房和坟墓的山坡,空气中酝酿着一种可怕的寂靜,侄儿拽紧了我的衣袖,再也不象来时叽叽喳喳问这问那了。

     汽里在缓缓前行,故土依依向身后消失,迎面而来的是城里幢幢楼宇和电梯公寓,也许它们正向我们张开双臂,也许我们小如蝼蚁正淹没在这拥挤的人潮中,也许双方都沒有做好充分的准备,但不管怎样,在心里,绝对有一个时常在梦里都想念的地方,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地方,那就是曾经生我养我的故乡!

 

  3.  赶   场

  文/田园牧歌

  从营山城出北门桥,经新店到照珠,过照珠桥不久左拐一条岔道,在翠柏的掩映下就可到达一个叫通天的地方,那可是我小时候唯一赶场的去处。乡政府和车站设在山梁的这头,学校就在那头的山顶,政府和学校遥遥相望。它们之间是一条几乎笔直的街道。说是街道,其实连汽车也无法通过。街道两边挤满了密密麻麻的房屋和店铺。从远处望去,它们有一半好像嵌入悬崖中一样,让人不免对其稳固性担忧。几棵百年的老黄桷树,四季常青,仿佛不倦地在向过往的人们述说着场镇久远的历史。

  记得小时候赶场好像就是大人才有的权利,小孩是难得赶回场的。每逢二、五、八这些日子,天才麻麻亮,就会有三三两两的赶场人从屋后经过,说笑声把我从梦中吵醒。

  吃了早饭,大人们收拾好就去赶场了。家里自然就成了我们孩子们的天堂,我们几个要好的伙伴相约偷了自家的花生到坡上去烧着吃;或者到沙坑里去打泥仗;爬梨树掏斑鸠窝;或者去偷人家的杏子……用大人们的话说,那简直就是癞子打伞――无法无天,缺乏管教的了。玩到下午两三点,看到成群结队的赶场人陆续回来,才开始收敛,才发现背蔸是空的,才荒荒忙忙胡乱割些柴草,凑起松松的一背,鬼鬼祟祟地躲开大人们的视线钻进房屋。

  当然特殊情况我们小孩是可以去赶回场的,比如理发,对我来说那简直就是盛大的节日。很配合地同大人们起了个大早,换了干净衣裳屁颠屁颠跟在大人身后,涌进这络绎不绝的人群中。

  赶场的人有肩挑的、背背的、手提的、抬着的、牵着走的、也有空手的、拄棍子的……从四面八方像流水一样涌入通天场。相识的,不相识的打着招呼,边走边谈论些农作物的长势,今年的收成,以及鸡鸭鱼肉、猪牛的行情等。一些商贩便把摩托支在路边,早早就堵在各个岔路口,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一样,和村民们讨价还价,磨破嘴皮,最后非常挑剔地以最低的价格收走了鸡鸭鱼蛋之类的土产。

  快到街上了,行走在山梁上,远近起伏的群山尽收眼底,一团团飘渺的晨雾环绕着山腰,街道就在这白云一样的雾海上缥缥缈缈,很有“天上的街市” 那诗一样的感觉。

  一轮红日从东边跃出,给灰色的瓦顶和山颠抹上了红色的霞辉……嗡嗡的嘈杂声越来越近,街道两边支起了很多摊位:卖衣服鞋帽的,看手相算卦的,卖猪儿饲料老鼠药的,补牙的,看疮毒的,理发的,卖挂面的,补鞋的,打铁的,……在黄桷树下,在屋檐边边,不留一处空位。

  让人眼馋的是猪耳朵和卤鸭子,在玻璃柜里泛着油光,还有卖锅盔的,总是在面板上敲出撩人耳膜的脆响。整过通天场的上空,飘荡着烟味、酒味、卤香味、以及火烧馍的香甜味,让人有一种提前就饿了的感觉。

  人越来越多了,这条独街有的人过去,有的人过来,街道开始燥动拥挤起来。大人一直拉着我的手,以防被挤散。人们突然像波浪一样一浪赶一浪,我们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一时倒向那边,一时又倒回来,有时挤得双脚好似都离开了地面,甚至有一回将某家店铺的门框挤掉了下来,险些砸伤了人。这时就听见有人吼“挤啥子嘛挤!老子身上又莫得钱!”马上有人接着骂道:“挤!挤!挤!有个锤子给你!”还有好心人提醒道:“要注意倒起,狗日的耍儿(偷盗者)今天又来了!听说还有好几起人”。于是人们个个神色紧张,提高了警惕。像酒瓶瓶、醋罐罐、鸡蛋鸭蛋之类,这时是不敢提在手里的,还有背蔸这样的大物件也要找熟人存放。

  那些嫁出去了的女人,挤来挤去找到娘家人,总要手拉手站在偏僻角落说上半天;那些男人则找到了这个邀那个,到馆子里上盘花生米,点斤把猪头肉,再来几盅老白干,边吃边喝边谈,看起来很享受。  

  最有意思的是媒婆,在人群里挤来挤去,找到了女方父母说了话,还要找男方的父母说个话,挤眉弄眼指指点点神神秘秘嘀咕半天,直到对方脸上有了笑容,或者已促成了另一对在今天当场会面。这时的女方本人就好像和平时不一样了,也许是穿着要漂亮些,她红着脸,远远地站在一群姐妹的身旁。小伙子也收起了平常的粗嗓门,跑前跑后,递烟到茶看起来很乖很懂事了。

  那些卖膏药的,在宽敞的地方画好了石灰圈,演起了杂戏,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伸长了脖子看他们表演耍蛇、气功、或魔术,有的人喝彩过后就忘了合嘴,继续配合着发出嗯嗯哼哼的声音。

  猪市些地方不得不去,那怕不卖不买,也要去看看行情。那又是另外的景象了,奇怪的是买卖双方还有中间人,他们往往两支耳朵夹着香烟,嘴里吞云吐雾,很是忙碌,眼睛掩饰不住察颜观色时刻在揣测什么的表情,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他们能看出这头猪的健康状况,会吃不会吃,架部好与怀,…只要生意谈成,当时就会有介绍费用。

  牛市也一样,中间人总有些不为外人说的窍门,准确判断出这头耕牛的年龄、脾气和力气等,从而给出一个合理的价格,再倔的牛到了他们手中都乖乖的,交易结束后,他们往往要喝一顿。这或许已经是他们多年的习惯了。

  时间不早了,太阳开始偏西,那些“买了了我的老鼠药,你家耗子跑不脱……”“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有钱捧钱场,没钱捧人场”之类的吆喝声仍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赶一回场,通常要用大半天。如果农闲,一些小媳妇儿,有时会趁机去娘家小住几天;有的爹娘也顺便去女儿家歇上几晚。爱吹牛的人则把听到的半节新闻拿回家再吹嘘一番……方园几十里的人家,都把赶通天场当成了了解外界的窗口。场镇成了买卖交易、相亲择偶、会亲访友的活动场所。

  很多年过去了,也赶了无数个别处的场,然而通天场给我的感觉是独特的,其热闹和拥挤以及久久不散场的场面,我再也没遇到过。

 

    4乡村酒宴

    文/田园牧歌

  我生活的川北农村,一遇喜事通常是要办几天酒宴的,最热闹的当数寿宴和婚宴。一般十桌或八桌发一轮席,接着便是下一轮。不象在城里,只有中午一餐,几十桌一齐开伙,吃完各自走人了事,亲朋好友拉家常的时间都没有,一点团聚、热闹的气氛都没有。

  乡村就不是这样,酒宴前几天,主人家就和当地小有名气的厨管师(厨师)约好了日子,以防“斗期”或将紧要的农活赶出来。别以为他们都是农民,用土菜作出的味道并不比城里饭店的差。酒宴的头一天,早就有帮忙的左邻右舍替主人在院坝里摆好了十来桌的桌子板凳,也到厨管师家用箩筐挑来了十来桌的杯盘碗筷,专等他的到来。这天上午厨管师就会带着徒弟,肩上搭条毛巾,嘴里叼着烟卷,顺着乡间小路,抄着近道准时地直奔主家而来。那些时尚的年轻人,也搬来了音响,放出了最流行的音乐,如果是婚宴,还少不了敲锣打鼓的唢呐声。帮忙的妇女们,早就洗好了自养的猪鸡鸭鱼的肉和各种自种的菜蔬,在用门板搭建的案板上,一边亲热地闲聊着,一边熟练地将这些原料片成片、切成丝、剁成块,拉成条……

  厨房很宽敞,也有临时搭的灶台,这些土灶上都有一口大铁锅。一阵咝咝的吸烟过之后,厨管师就和徒弟开始在各个灶台之间穿梭忙碌了。一时挥勺调味;一时吩咐徒弟配菜下锅;一时用肩上的毛巾擦拭额头的汗水…看起来一丝不苟,很是讲究。这时,主人或者支客师就会上来拉着手说“今天麻烦你了,今后慢慢感谢”之类的话,厨管师就会说“既然请到我我就要作好,别这样客气,放心!忙你的去吧!”。就这样,从头天下午到第二天上午,灶堂的火就没熄过,浅蓝的炊烟雾岚一样绕在房屋的上空,空气里飘着木柴和蒸笼里的香气。客人陆陆续续地到来,主人或者支客师很远就上前迎接,拉着手,笑呵呵地说“今天走累了,快请坐,快请坐!如果招呼不周,要原谅哈哟。”男客们不会放过这绝好的机会,忘记了女人在家时打的招呼,露出了好赌的本性,围着桌子开始打起麻将扑克来了,全然不顾女人在远处警告的那狠狠的眼神。筹码不算大,也许是为了占位置,只要一开席就赖在这座位上不走了,人多的场合,那有可能彬彬有礼地谦让呢?

  时辰一到,德高望重的支客师先清几声嗓子,接着就拿起话筒开始了半文半白的固定格式的致辞,交待办酒席的缘由;表达主人对来宾的谢意;以及对主客双方美好的祝福……

  有时,一场宴席的氛围,往往取决于支客师水平的高低。看到桌子上摆得象花一样的凉菜,那些散发着醇香的烟熏豆干;发亮的红油耳丝;带着花岗石纹路的卤牛肉;饱满的水煮花生米;刚从城里买来的酱色板鸭;……惹得孩子们空咽着口水,有些刚学步的娃娃开始忍不住哭闹开了,害得大人们抱着抖来抖去地哄着…

  终于开席了,有当地农民用种的粮食酿的高度酒,也有瓶装的牌子酒。这时的你,可以慢慢的细细品味,也可以大口喝酒,一点也不觉得拘束。酒司令的目光如梭子一样在席桌上穿来穿去,一旦发现某桌酒快喝完了,就会马上添上一瓶,并说“尽管喝,尽管吃,主家还多着呢”。客人就会接着说“把你丢后了哟,还麻烦你饿着肚子给我们发酒,哪们要得嘛”…

  也许你正享受在这齿颊生香的凉菜中,热菜就开始上了,棕色的木托盘端来了一碗又一碗热菜:蒸的,炖的,烧的,煎的,焖的……冒着热腾腾的香气,将你的味觉充分激发出来了。那些城里来的女士,刚才还在用纸巾优雅地擦着筷子,这时玉手也伸得老长,眼里绽放奇光,一点也不淑女了。当然,坐在上菜处的人每次都要把菜往桌子中间挪挪,以便每位客人都能够到手。菜还在接二连山地上,桌子上渐渐堆积如山。你搞不清肘子为什么那样软糯醇和,也弄不明白鱼肉为什么就那么清香入味,更不懂鸡汤为什么就那么清醇甘美,扣肉就那么细腻而不是油腻了,半天你也想不出答案。就连木耳为什么如此爽口清脆,豆腐怎么可以会这样细嫩,青菜怎么可以这样碧绿鲜嫩…你作不出任何解释,你肯定要把城里味道不好归罪于添加剂和地沟油,归罪于生长素和农药,不禁暗自感叹“乡下真好!”你只感到舌头鲜美得转不过弯,鼻子少了一个孔再也不够用一样。耳朵里也装满了城里的新鲜事,乡村的趣事,还有相互的祝词。这时的你,裤脚有什么在动,低头一看,一头黄狗正摇尾歪着头盯着你细细看,你没办法忍心不丢块骨头,一只花猫窜出来抢,那里是狗的对手,只好躲在一边翘起胡须干瞪眼。没入席的人看到这一幕发出爽朗的笑声。主人在支客师带领下开始给客人敬酒了,客气和热情就不一一细说。

  酒酣饭饱下席后,下轮又开始了。在主人准备的热水、香皂、新毛巾洗脸擦手后,亲友们就另择地方,坐在长凳上拉起了家常。地坝边的妇女们围在一起清洗成堆的碗筷,还开着乡村里的“晕段子”玩笑,至于自己那不“听话”爱赌的男人,早丢脑后了。

  午后的太阳悬在屋后蓝蓝的天空上,晒得人暖洋洋的;田野的清风微微拂来,拂过人的面颊,这时你的酒涌了上来,你感觉有些慵懒、有些迷醉、有些晕眩了。于是决定,今天不回去。因为,分明感到自己已经真的醉了,陶醉在这山里头人们的纯朴与热情中!陶醉在这分其乐融融的乡情里!

  

  5.看婆家

  文/田园牧歌

  一个时代,总能找到它固有的烙印。早些年,在我老家的乡下,女孩长大了头等大事莫过于看婆家了。 

  作为农村的女孩,可以不用读很多的书,但不能不从小就必须学得做一手好茶饭;可以不用涂脂抹粉,但不能不掌握一套过硬的针线活;就连平常说话的声音,也是不能大声武气的,否则就会遭到母亲“看你今后哪里找得到干娘(未来的婆家)屋”责骂;更别说穿得花花绿绿,去赶几回场、吃几桌酒席那些人多的场合露个脸了。像是一节随手插在田坎边的栀子丫,让她在那里静静的长大。直到含苞待放时,就会隔三差五地有媒婆,手持一把蒲扇,晃动一根手绢,一步三摇地登门来说媒了。只有到这时,村里的人们才惊讶地发现:原来那不起眼的黄毛丫头,什么时候出落成一位亭亭玉立的俊姑娘了?

  女孩的父母们,这时无论从内心还是外表,都无法掩饰那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美酒不怕巷子深”的自豪来。就凭女儿的厨艺,还有不可挑剔的人品,是不愁找个国家干部,或者端铁饭碗的工人的。这时的媒婆,就要动用她那三寸不烂之舌,首先对其母亲发起进攻。绘声绘色描述男方家底如何厚实、父母如何懂礼贤惠、小伙如何聪明能干、到了他们家又如何享福等等。只要女方母亲动了心,这件婚事就有戏。当然,母亲是不会马上点头的,总会推说先问问女儿再回话。在这空档,她们就会动用所有的亲朋好友从侧面去了解男方家的底细:有无什么好的根基家传在当地的名声如何,瓦房有几间,兄妹有几个,一年的收成有多少,还有没有其他经济来源……如果有一门吃香的手艺,当然最合适不过了。

  那些眼看着儿子该成家了的父母们,一年会比一年着急。说不清从啥时候起,就开始注意自己家在村里给人的印象了,遇到专门说媒的人,老远就会打招呼,并上前热情地递烟点火,最先采摘的瓜果,最先割下的蔬菜,总会送上家去让他们尝尝鲜。就是对乡村干部,从来也没这样毕恭毕敬过。媒婆早就懂得了当中的意思,开始在村里村外物色合适的对象了。到了女方家,定将男方的情况朝好的方面自圆其说。设比方、举实例、回忆解放前、更展望美好的未来,将前景描绘的锦绣一般。姑娘在灶屋里一边麻利地作饭菜,一边滴水不露地侧耳细听,如果是自己心仪的人,胸口就会突突地跳过不停,按都按不住。其实,在这山沟里,方圆百十户人家,谁家小子怎么样,谁又心中没有数?媒婆那一番番唾沫四溅的吹嘘,想来就抿着嘴笑了。

  如果父母没有看上,也不会马上拒绝人家的。隔段时间就会借口说提亲那天家里一只花碗无意中破碎了;或者女儿还年轻不懂事,等两年再说之类的话。很给男方和媒婆面子,乡里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嘛。假如有那个意思,就会征求女儿的意见,女儿就会很乖地说“您们替我作主,我听您们的”其实自己心中早就没什么意见了。

  这样的情况要费大半年的时间或者更多,害苦了那些牵红线的媒婆,常摇一把蒲扇,外带一根手帕成了手帕已成了职业习惯了,乡间路上爬坡上坎、翻梁过河常让人汗水没干过。

  等到农活不是很忙,大家都腾得出时间,就会约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到场镇上去会面。说是一次双方的初次见面,实际是男方本人接受来自由女方本人、父母、姑妈、姨娘、婶婶组成的“初审团”的考验。也许是向男方展示女方方势力,以免过门后受欺负,当然这是另外的话题。男方本人今天千万不能虚场合,必须有得体的穿着、稳重大方的举止、周到细微的问候、丰富幽默的谈吐……面对考察团的对你苛刻的眼光、还有交头接耳的评头品足,一定得沉住气,从容面对才是。媒婆善于调节气氛,重三遍四夸了男的又赞女的,好像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样,今生该有这个姻缘。这是一家早就预订好了的饭馆,专门留了一间有雅坐通风透光的房间,店主端来酒菜之后总会讨好一样说些“凡在这个房间会过面的人,后来都原封不动地结成了小夫妻,不久就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之类的话,羞得女方红着低了头。男女本人在席间免不了对瞟、偷看,也许是在找寻爱的火花吧。初审团的人往往从小伙的支人待客、言谈举止、坐相和吃相等诸多方面看这人的性格脾气,水平见识、教养和阅历,是不是那种三脚不落地毛手毛脚的二球货,凡此总总都会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等到回家再作商议。

  会面一直在团结友好亲切的气氛中进行着,相互让菜,彼此敬酒要很长时间。末了,还要本人互赠礼物表示同意,有圆镜、有花露水,有好看的衣物,有枕巾,有……都是双数,意在成双成对,花好月圆。

  会面之后,才又选个日子定婚,也就是所谓的看婆家(又称看人户)。如果说会面是对男方本人的初步了解,看婆家则是对家庭的详细调查。交通是否方便?田地是否零散?房前屋后有怎样的山?吃水远不远?老地基还有无法扩建?猪圈有多大?耕牛有几头?还有大堂屋的向山,是否有利于后人发展?……总之就象在交一张作了多年的答卷。有那不太好的家庭,提前就东挪西借,凑成样子了,专等女方这边早早到来。

  约定女方上门的这天,天还没亮明,小伙就开始将屋里屋外,院坝屋后彻底收拾干净,给人一种舒爽的感觉。然后就去山头瞭望,只要有她们的身影就要老远接住,以示热情。临近中午媒婆才带着女方本人,父母,七大姑八大姨等组成的相亲团从望了无数遍的山路上浩浩荡荡而来。有那爱管闲事的妇女,隔着田坎假装割牛草,或拿了竹竿吆麻鸭,眼睛对这远道而来的相亲队伍就没离开过;还有不懂事的娃娃,一路追着跑了过来看希奇。

  当看到一处整洁干净的院落,相亲团不禁感叹:果然是讲究人家!婆家的人听到说话声远远就来接见,倒茶、洗脸、落座、过午(午饭前作的醪糟鸡蛋糖果花生瓜子之类)后,就会去房前屋后转转,看看田地,走访邻里,这时就会有男方那德高望重的长者、能说会道的乡亲、有威望的乡村干部们陪同。拉家常、套近乎,那种恨不能把房屋翻过来看个透的相亲团;那种恨不能把祖宗八代都挖出来了解够的女方父母,着实让人捏把冷汗。好在都是农村人,有些不足也没计较,一切都在朝期望的方向进行。尤其是乡村干部,说这些家庭没有错,祖上以来就有好的家传,小子是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有什么问题可以包在身上等。

  午饭在杯盏交错中进行,母亲拴着围裙忙着添酒加菜,父亲言语不多但脸上挂满笑意。他知道:在农村,只要定了婚,这门亲事就有了把握,中途变卦的很少,否则就坏了名声。一年或两年后,就热热闹闹把年轻人的酒席办了算了,作为庄户人家,最大的心愿莫过于为儿女体体面面办场婚宴。要不然就白活了。他和老伴为此准备了很多年。小伙子也在想:这样花朵一样的姑娘此时真实地坐在了身边,甘心陪自己一生一世,一定好好对她,她过上村里令人羡慕的幸福生活…姑娘很欣赏这小子今天的表现,倒是害怕自己未来的婆婆是不是外婆说过的那种恶干娘。也许是说话的口吻,也许是皱纹里慈祥的眼神…告诉了她,这位未来的婆婆,是位可亲可敬的人。

  饭菜还在轮番上来,酒开了一瓶又一瓶,欢快开心的说笑声在山湾湾里传得很远很远,惹得竹篱上的花儿也开始摇曳,蝴蝶翩翩起舞。

  也许这样的看婆家只属于当时的乡下,在有车有房的今天相亲越来越少了,可人海茫茫中,寻找和自己真心实意过一辈子的人,还是不容易。

 

   6.行走天井湾

    文/田园牧歌

  如果你此时身居营山城,又不打算午后出去走走,那你就错过了晒一晒这难得的冬日阳光,还错过了欣赏冬日暖阳里的田园景象。

  走路就该走田坎路,田坎路最好去处是城北的天井湾。

  至于天井湾的田坎为什么要铺水泥板,又通向哪里,这些其实你都可以不管。你要看的是路面的光滑和磨损,还有那孔横跨小河的石桥。你可以想一想、算一算它们经历的时光,然后加上你今天的足迹,这样一来,田坎路就在你心里了。

  你要留心的是田坎两边的冬水田,留心冬水田里枯褐的谷桩以及暗绿的水草,还有那些正在梳理羽毛的鸭群。田坎路的古老不是由铺就的材质决定的,而是由这些略带泥腥的味道决定的。走过田坎路时,你的目光定会触及到那些没有倒下的犁坯,或者是一田田野草,就会因为天井湾的沧桑而生出一种悠长若无的怅惘和感慨。于是,这样的田坎会让你放慢脚步,缓缓而行,你就和田坎有些缘了。

  你还要留心的是路边稀疏的农舍,农舍边也许有几只觅食的草鸡,或者一条伸懒腰的土狗,也许都没有,这都不要紧,但农舍边必有一片竹林,或者几棵果树,运气好的还能看见一口曾经装满水的石缸。斑鸠在山间呼唤,画眉从头顶掠过,让经过这里的人有一种久违的亲切和感动,仿佛就到了外婆的家门。可是农家的门一直关着,你问不到这是谁家的房舍,又为什么这样长时间地保持着过去的风格?还要用篱笆围着它的沉默和秘密。但只要想问,就会加深你对田坎路的感受。

  也许,你还应该留心路边的水井,井盖下面,或许早已枯竭,或者还是一泓清澈,这些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你该弯身下来,察看井沿的索痕。因为天井湾人的生活细节,有的就刻在井沿上,它的意义不在于它的光滑,恰恰是在于这些凹凸不平。你肯定不会知道哪道勒痕出自星光还没散尽的清晨,那道勒痕又出自明月初照的黄昏。这不代表你就很浅薄和无知,只是,你的眼睛看不到过往的平淡和琐碎。

  你肯定看到那位在田坎上的老大爷了,你拭着上前和他攀谈,可是他的年龄让他听不明白你的声音,他点了很多次头又摇了很多次头。这样,你对田坎上的天井湾终于也一无所知了。老大爷用蛇皮口袋垫在田坎山晒太阳,浑浊的眼神让你看不到他的从前和身后,偶尔也会说两句,但不是说给匆匆而过的我们听的,是说给田坎听的,是说给天井湾听的。也许他还有一根拐杖和一节叶子烟,于是,老大爷、拐杖和叶子烟,成了田坎上的风景,成了天井湾的故事。如果你从这样的田坎走来,又有幸从他身边经过,只要你喜欢,就可以把这样的风景和这样的故事带走。

  走完天井湾的田坎,天就快黑了,几缕炊烟绕在高大的桉树上,血红的夕阳坠落在冬水田,柏树斜着身姿将暗影铺在田坎上。踏着这样的影子,你还能找到什么?

  转弯就看见复兴桥的路灯亮开了,你走以后,天井湾的田坎,还有田坎尽头连着的人家,在幽冷的夜色里,都一起进了梦乡。

 

  二.诗歌三首

  1.云朵.故乡(诗歌)

  文/田园牧歌

 

  不知何时

  我成了一片云朵

  随着风

  飘了大半个中国

  从南国福广,东南江浙

  再到大西北

  在这些远方的天空

  有时,我身披奇幻的虹

  美成一个缤纷的梦

  更多时候,因为重

  我低垂成雨氷

  和草木深情相拥

 

 

  大半辈子了,我早已习惯

  把他乡当成故乡

  而真的故乡

  是我回不去的地方

  离开的时候

  祖母,外祖母她们都在

  而今只能跪在碑前

  读着生卒时辰和姓氏

  坚硬的石头上

  深深地刻着我的名字

  还是我喜欢的楷体

  只是,在刻的时候

  师傅下手

  不该那么重

 

  2.网聊(诗歌)

  文/田园牧歌

 

  夜,越陷越深

  月亮掉进云层

  沉浮不定

  一些星星纷纷逃逸

  或许,还有一场雨

  会漫过黎明

 

  我想输入一些诗

  让指尖摸过的每粒文字

  都变成种子

  明天,就会长出新叶

 

  一位南方的女子

  将收到一朵花的美丽

  然后,向着春天

  绝尘而去

 

 

  3.牛  娃(诗歌)

  文/田园牧歌

 

  如果不打工

  牛娃肯定不敢要两个孩子

  见过的人都说他

  一支烟做三次抽

  太会过日子了

 

  那年,桃李花都松开了拳头

  他的骨灰也被老婆接回了家

  据说不上五十岁

  只能埋沟里,没有做道场

  当时正流行埋在《春天里》

 

  一个月后

  他老婆嫁给了村支书

  村支书原来的老婆

  去向不明

 

 

 

 

 

【作者:伍万斌】  【发表时间:2015/6/7】  【打印本页】  【关闭窗口】  【浏览2179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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