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北精短文学作家郭庆立文学作品专页
一次有特殊意义的生日
文/郭庆立
当婧婧再次返回济宁时,已是夜里10点多了。她母亲疼爱地说:“你做得对,百善孝为先,我支持你对公婆所做的一切,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做了几道菜刚热好,趁热吃吧。”
婧婧望着年迈的母亲流下了眼泪。
9月3日,是婧婧生日。
前天晚上,婧婧接到丈夫从山西打来的电话,说:“老婆,住在乡下的老父亲病了,情况危机。现在工地上任务紧,我不能回去,请你带父亲去医院吧。”
早晨五点,婧婧安排好儿子和母亲,驱车接公爹来济宁市人民医院。
公爹今年85岁,行动不方便。经医生诊断后要做肺部和腹部CT、血常规、尿常规、心脏彩超等多项检查。
这天适逢周末,医院就诊患者多,做每项检查都需要排队。婧婧一直忙到中午,连口水没来得及喝。
下午三点婧婧取出结果,医生说,是新冠二阳后引起肺部感染伴有发烧,开些针剂回老家在镇上卫生院打针即可,同时配合口服药物。
婧婧想把公爹接到自己家住。怎奈公爹说什么也不愿意,一来家里还有80多岁的老伴,二来作为公爹住在儿媳家里总感觉不方便,再说还有亲家母住在儿媳家替自己照看上学的孙子。
市人民医院离婧婧老家一百多里。婧婧把老人送到乡下时,已是下午六点多钟。87岁高龄的婆婆见老伴回来,心中宽慰了许多。婧婧不顾劳累亲自下厨做饭。吃完晚饭,又搀扶公爹去镇卫生院输液。
当婧婧躺在床上拿起手机看到丈夫发来一条短信:“谢谢你亲爱的老婆!今天是你生日,首先祝你生日快乐,另外你生日过得非常特殊有意义,我再次感谢你!”
婧婧是陕西人,从小随军跟父母一起生活,家庭影响使她知书达理、懂得孝顺并感恩。她大学毕业后分配济宁工作,丈夫和她是大学同学。
丈夫出身农村,姊妹六个,在别人眼里,她和丈夫的结合是“门不当,户不对”。可她义无反顾与他结婚。
婧婧每年过生日,丈夫总送她礼物,再叫上哥、姐一家人,做几道菜,热闹热闹。可今天恰逢自己生日,这一天是陪着公爹和婆婆在一起。
几年前,公爹查出肺癌,在市人民医院住院治疗一个多月。公爹身体非常虚弱,大小便需要人。丈夫因工作需要不能陪老人身边。儿子的照看、公爹的照顾压得婧婧喘不过气。她只好将自己母亲接来。同室病友认为她是亲闺女,得知是儿媳,个个竖起大拇指。
为给公爹补养身体,婧婧总千方百计做些有营养可口饭菜。婧婧还利用礼拜天驱车带公婆去县城公园、湿地逛一逛。
公爹常在众人面前念叨:“我得大病这几年,能活到现在多亏婧婧,比亲闺女还亲。”
2020年,婆婆患神经衰弱症,整天睡不着觉,需长期服药。婆婆家中无药时,婧婧不管刮风下雨从不怠慢,去20公里外的戴庄医院买药。一次路滑摔倒,腿上受了伤。同事们看到都为婧婧这份孝心啧啧称道。
婧婧给婆婆打电话已成习惯,先问安,然后再嘱咐药物如何服用,还将生活中一些小常识交代给婆婆。
婆婆对左邻右舍说:“看婧婧回家就高兴,她虽然是城里人,但没架子,勤快,来家后从不闲着,什么脏活累活抢着干,俺娘俩有说不完的话,是我家上辈子修来的。”
童年的记忆
文/郭庆立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几十年过去,弹指一挥间。有人说童年是金色的,那是因为童年的生活是快乐的、丰富多彩的。童年有很多难以忘怀的经历......现整理记忆中一些浪花和碎片,以飨读者。
玩陀螺
每到冬天,池塘里结很厚的冰。放学回家的孩子会三五成群来到池塘边,找个坡缓的地方小心翼翼走到冰上玩陀螺,也叫转拉牛,比赛谁的陀螺转地快,谁的陀螺转得时间长。陀螺是自己或者家长协助做成的:找一个稍微平整瓦片,反复把两面磨平,外圆磨圆,中间开一个孔,用一个细木棍插入孔中,两端露出等长的一段,一端须削成尖的用于着地或者冰,另一端用于缠绳;(说的容易,真做起来可就难啦,要有大大的功夫和耐性,才能成功),也有直接用大木棍做的,一端是平的,另一端是尖的;一般相对较重陀螺,运转起来比较稳。使用时把细绳缠绕在木棍上八到十圈,用力一拉,对着冰面一甩,陀螺就在冰上转起来,同时对着陀螺大声呼喊“转、转、转......”有时陀螺转到池塘中间,因为那里的冰相对薄一些,只要听到“咯嘣、咔嚓”之声,孩子们会急忙趴在冰面上,连滚带爬赶快上岸,以免冰破落水。
虽然是严寒天气,手脚冻得生了疮,但孩子们仍然玩得高兴,没有一个怕冷的。
看电影
那个年代,能够给大家提供娱乐的,除了有线广播、半导体收音机之外,就只有看电影。公社会不定期为各生产大队巡回放电影。
校园东部路南是魏堂大队部。
只要孩子们看到放电影的小陈(大人们都这样叫他,他是杨店人)拉着地排车带着放映机来到大队部,就马上把他包围起来,手舞足蹈地喊着:“晚上可以看电影啦。”大人们则奔走相告,喊叫声响彻整个村庄。天还没有黑下来,一些孩子开始从家带来席子、草垫子、板凳、小椅子等,放在电影场地中央。
夜幕降临,人们吃过晚饭从各个庄向学校小广场上聚集,有搀扶老人的,有抱着孩子的,一路说笑。广场上手电筒发出的光柱在人群里、天空中划来划去,孩子喊爹娘的声音,爹娘找孩子地叫声,孩子争夺座位地声音及大人们交谈声,小孩子哭闹声再次把宁静的村庄撩起。
当发电机一响,放映机前的电灯一亮,放映员把胶片圆盘往放映机上一挂,屏幕上出现一个长方形白色光斑时,各种声音嘎然停止,人们纷纷聚集在屏幕前后、左右,静等放映开始。
电影放映之前,大队书记会借此机会用喇叭安排一些农忙。然后放映纪录片,要么是一些国家大事或是农业科技小知识,最后放映正片。我记得放映最多的影片有《渡江侦察记》、《三进山城》、《平原游击队》、《奇袭白虎团》、《喜盈门》等。我最喜欢看《英雄儿女》中的王成,学说他的一句话:“我是王成,我是851,向我开炮。”喜欢看《地道战》、《地雷战》里打日本鬼子的场面;喜欢看《智取威虎山》中杨智荣智斗座山雕的场面;喜欢看《小兵张嘎》中的嘎子智斗胖翻译官的画面;喜欢学说《闪闪的红星》中“我胡汉山又回来啦”的台词等。
有时遇到跑片,大家都要耐心等待半个小时或一个小时时间,即使有的孩子经睡在大人怀里,他们也不愿早回家。所谓跑片,一般是新片,鱼台县只有一份胶片,要是几个放映队在同一天都想放映这部电影,只能由放映员到先放映的地方等着,一旦放映完毕后传递第二个放映队。
放电影一般在某一个大队放一直两天。由于当时娱乐性活动少,孩子们寂寞,就不谋而合追着放映队到其它庄再看一遍,同样一部影片,看上三遍、四遍从不厌烦。
唱大戏
唱大戏与放电影不一样,次数较少,每年闲暇时间,如春天或者冬天进行。
由于魏堂大队苹果园对县里贡献比较大,所以在我们大队唱大戏的时间比较长,一般要持续一周左右。
唱大戏时,不仅我们庄上的人观看,有很多亲戚也被叫来看戏!我记得我姥姥就来看过戏。戏有时在白天唱,有时在晚上唱,晚上唱时要点燃多个汽灯照亮。
舞台上的乐鼓队,我们比较喜欢,拉弦子的闭住眼睛摇头晃脑,吹笙的和吹喇叭前仰后合,敲锣的“、、”一个劲地敲,打鼓的更是卖力“咚咚咚”、“咚咚咚”......开戏前,锣鼓喧天,没有一个停手的,很远就能听到,一是为了吸引观众,二是表明好戏马上开始。
戏开始后,看戏的大人可真不少,把广场和舞台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大人看戏看门道,孩子们看不懂,就看热闹,在人缝里挤来挤去。只等那个小丑出场,那个武打的出场、那个翻跟头的出场、看那个背上插着四个小旗帜的武生与一个黑脸的小丑打仗,经过几个回合,用枪头对准黑脸的小丑,把他逮着。我只知道手拿抢的是武将,手拿一块板子的是文官,还知道好人都是红脸的,坏蛋都是花脸的。对于戏的名称只记得有《穆桂英挂帅》、《花木兰》、《程咬金》等。记忆最深的一句台词是“王三思你这个老麻麻”。
积肥
文/郭庆立
深秋的一个清晨,寒意渐浓。锻炼时偶遇一位卖青菜中年人,闲谈中中年人说:“我种植的青菜是有机蔬菜。”
我问他:“什么是有机?”他回答说:“不施化肥、不打农药,用豆饼、棉饼、香油渣子等作肥料,活水灌溉,采用生物除虫等方法种植的蔬菜,就是有机蔬菜,这种蔬菜虽然产量低、但口感好。”我一听,有些道理,买了一些。
中午,妻子做好后,我尝了尝了,还别说,口感、味道还真不一般!
我不禁想起小时候,爷爷是生产队的园匠,他负责种植蔬菜,好大的菜园施的肥料就是用猪粪、羊粪、草木灰等沤成的有机肥。虽然肥料难闻,但长出的菜品质好,队里的叔叔大爷说,我爷爷种植菜真好吃。
那时候没化肥,俗话说:粪是农家宝,种地少不了。牛粪、猪粪、羊粪、鸡粉、草木灰、还有大粪等都是当时的上等肥料,次一点的就是土杂肥。经常看到大人们把庭院里的地面、大路两边的散土用铁锨锄起来,与各种粪便及柴火垛周围腐烂的杂草混在一起,堆成一个堆,用稀泥把它们封起来发酵。杀死里面的病原菌、草种等,转化有机物为植物易吸收的成分。半个多月包里面的粪发酵好,扒开晾上几天可以给地施肥了。家家户户房前屋后到处都是这样的大、小包。
还有就是几十年老屋的墙土,拆除后也是种庄稼的好肥料。
农家肥可以换取工分,谁家积的肥多,谁家工分就多,年底分粮食也多。多数家庭喂一二头黑猪或养几只羊,虽然猪圈、羊圈的气味难闻,但可以积攒大量的肥料。
积肥成了一种好习惯,爷爷每天早早起床,天蒙蒙亮就背着粪箕子(一种工具,用荆条编成,一面开口的斗,有三个提梁)围着村庄溜上一圈,捡拾到不少狗粪、猪粪、鸡粪以及部分大粪等。白天只要去地里干活,就顺手背着粪箕子。在农村碰到拾粪的老头是常有的事。
小孩子也跟着学,为积肥做贡献。一年秋天,天高云淡,空气清新,我从菜园沿着北路回家,阵阵秋风把路边树上的黄叶吹落,稀稀拉拉洒满一路,走着走着发现一大坨牛粪,有脸盆那么大,我顿时眼睛一亮,环顾四周无人,赶紧跑回家,拿起粪箕子和铁锨向外跑。正在整理蒲草的爷爷看到我匆忙的样子,惊奇地喊道:“哎!孩子,干什么去?”
“爷爷,我发现一大坨牛粪!”
“你看见周围画圈了吗?”
“好像有一个圈!?”
“那就别去了,是别人先发现的,已经被别人占下了!”
“谁先拾走,是谁的?”
“那可不行,咱家世代讲信用,不能让别人说咱们,好孩子,别去了!”
我只好不情愿停下来。爷爷为人公正,在附近庄上是出了名的。平时常给我说的一句话是:“忠厚传家远,诗书继世长”,我家大门上也常贴这幅对联。爷爷让我学会了诚实守信,受益一生。
1976年冬天兴修水利工程,开挖我县一条白马河,庄上住满了外来挖河的民工。
天气虽然寒冷,但白马河工地上,红旗招展,人山人海,还有一些马牛驴骡子等牲口,民工量大,牲口多肯定会有许多粪便。
一天,我的两个小伙伴提出去河工上拾粪积肥,我欣然同意(家长也乐意让孩子们干点活)。
早晨放学后,我们仨人从学校跑回家,跨起粪箕子,拿起粪扒子(一种工具,90度弯的铁铲子,安装有长长的木把),到三里外的白马河工地上去拾粪。
一路北上,寒冷的北风像刀子,把我们已经有冻疮的脸、耳朵、手冻得更麻木。来到工地附近,没心事欣赏挖河工的热烈场面,各自直奔民工们的临时厕所。大便被冻成一坨一坨,拾满一杈头(粪箕子斗)后,再挖一些细沙土盖上,弓着腰背起粪箕子往回返。冻成块的大便没有臭味,不用捂鼻子。
走到大路边上,我们相互帮忙,把粪箕子放在河冰上推着走。一边推粪箕子,一边说说笑笑。回家时,已经满身是汗,微黑的脸上泛起红润。
我们虽然时断时续去河工捡拾粪便,有时多,有时少,但很开心。因为我们每家都积了 “一大堆战利品”。爹娘夸我们是懂事的孩子,上学还不忘挣工分。
去姥姥家的路
文/郭庆立
姥姥、姥爷虽然去世多年,但老人家的音容笑貌常常浮现在我脑海里。有些事情仍让我记忆犹新,难以忘怀。
姥姥家在稻香渡村,东边是马桥,西边紧靠白马河,一个东西长的村庄,一条中心街贯通其中。小时候,我经常步行或跟着母亲去姥姥家,有时一住就是好几天。
从我们村向东走,一直到白马河西岸,上坡后沿着河岸向北再向东,就到姥姥家村头了。那时的路基本上都是泥土路,下雨过后,路面上泥泞不堪,过往的车辆留下许多车辙,有的地方还积水。长时间晴天,路上会出现很多尘土,大风一刮,尘土飞扬。
白马河堤岸上要好一些,因为沙土较多,下雨后水渗得快,干的也快。河岸的两边长满了各种树木、荆条、杂草等。草丛中偶尔有土黄色的野兔出没。在坡度较缓的地段,有些农民开荒种上了庄稼,如地瓜(也叫红薯或红芋)、黄豆、玉米等。
在上坡时,有时碰到拉着装满粮食的地排车,母亲和我还主动帮助他们推车。
走在河堤上,眺望远处风景,还可以看到河里过往的大帆船、运货的拖船(一般会有六——八只船连成一串)、打鱼的小船等。
为看清河里鱼鹰捉鱼,往往要下坡到二滩上观看:小船上拴着几根横向的竹篙,上面站着十几只黑色的鱼鹰,鱼鹰个头比乌鸦大,样子凶狠,上嘴的端部带钩。船家摇橹或点篙,将水面绘成一朵一朵水花,连同船上并排站立的鱼鹰,组成一幅高雅水墨画。
船家用船桨把鱼鹰赶下水,鱼鹰下水后,一头扎下水里,一会从远处露出头来飞上船。将嗉囊里或脖子里的鱼吐在船舱里。如果船家发现鹰没有捕到鱼,再次赶下水。有的鱼鹰捕到大鱼,船家会用竹篙或摷网帮助它上船。
河岸上,还可远远看见粮站收公粮的情景,很多农民把装满粮食布袋子或麻袋的地排车,一排排从粮仓门口一直排到粮库大门外。
从河堤上眺望旧城海子,那是一块很大的水域,有一望无际的感觉。
夏天海子的南面和西面的浅水区,长满碧绿的荷叶,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相互交错、层层叠叠,不少荷花点缀其中。
荷花有粉红的、白色的。有含苞待放的,有初开的,有半开的,有全开的;这些荷花亭亭玉立,像披着轻纱的少女,含笑伫立,盈盈欲滴,阵阵清香袭来,醉了行路人。
东面的浅水区是密密麻麻的蒲子、苇子及杂草等。
北面紧挨着河堤,沿岸弯弯曲曲。河堤上有大小不一的柳树和杨树。海子的中央是深水区,面积较大。水面被轻风一吹,波光粼粼。常有些水鸟穿梭栖息,偶见打鱼的小船在游荡。
看着这些风景,不知不觉就到姥姥家。
(编辑 陈欣)